从大明朝开始整个华夏大地就是海患不停,尤其是到了靖国年间,随着海禁的解除海上的海盗活动是愈发的猖獗,侵扰的地方从辽东、山东、浙江、福建到广东,几乎囊括了整条沿海线。然而对于琼州府来说海盗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琼州几乎是整个南洋上海盗的老巢,哪一乡哪一村都有不少忙时务农闲时剪径的半职业海盗;陌生的是虽然琼州出产了这许多海盗,但本着乡里乡亲的原则琼州虽然地处南海要道,但却很少受到海盗的袭扰,自然而然这里不管是老百姓也好官老爷也好都没把海盗当成一回事。
因此当大半夜被人吵醒,魏长生恼火地叫来了一个巡街衙役,再听说是海盗来袭的时候,上他一下子就懵了。他得的就是派出更夫满城示警,随即又下令召集所有衙役。
“咱们琼州府怎么会闹海盗?”
不但县太爷乱了方寸,就连刚刚被紧急召到县衙的数十名差役也都是六神无主。约莫十年前海盗倒是来抢过一次,结果就是海边的两三个渔村死了两三个人被抢了不少财物,附近卫所派出的官兵一到,海盗们就仓皇而逃了,这么一件事甚至不曾报到了知府大人那里,更不用说惊动更上边了。毕竟,比起广东沿海时不时发生的海盗袭扰一死几百人的大阵仗,这几个人的死伤算不得什么,报上去惹得上面雷霆大怒又是何苦来由?
站在县衙大堂门口,魏长生茫然地看着黑蒙蒙的天空,心里直发苦。人家说是县城县城,问题是琼山县实在是有县没有城,毕竟这里从来都不是兵家必争之地。此时此刻,他猛然间想起前几个月海盗袭扰过的新会县。为了这事,左唯湘震怒之下杀了新会县令和附近卫所的一个千户和几个百户。如今要是海盗还是和前一次一样打一票就走,他兴许还能找借口抗过去,但倘若海盗冲杀进来滥杀一气……他那是死定了
“大人,大人,守城营的秦百户来了”
左唯湘的楚军分上下好几等,第一等自然是精锐嫡系镇武军,之后才轮到分镇边地的各军、备海的卫所、屯田军、罪余充役军等等,这守城营平日里只管看守城门巡守城墙,根本谈不上多高的战斗力。琼山县因为没有城,这守城营的军器配备倒是比那些城池的守军强一些,但人数终究有限。这位秦百户的军职来自于世袭,平素没打过仗,这会儿那煞白的脸色和魏长生有得一拼。厮见过后,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竟是同时冒出了一句话。
“大人你看怎么办?”
闻听此言,别说是两个当事人愣了,就连四周围的差役捕快等等也全都愣了,继而便是面如土色。就在这边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外头又一个门子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还不等站稳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道:“大人,大人,外头有……有海盗打进来了”
要是平日里遇着下属这么结结巴巴说话,魏长生必定是劈头盖脸一阵训斥上去,但此时听到海盗打进来了这个字,惊得魂都要掉了忙不迭的问道:“打到哪了……还有来了多少海盗?”
那衙役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回……回大人……满城都是……”
数年前海盗来犯的那一回,秦百户压根连海盗的影子都没瞧见,这会儿听到满城都是海盗,差点一屁股蹲坐倒在地上。而另一边魏长生也傻了眼,他本来以为不过是小股海盗作乱,但怎料到这么大的阵仗当即也慌了手脚。就在这二人抓耳挠腮的当口,文雅怡带着护卫赶来了。
她进来后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就是:“谁是守城营的指挥?”
“下官正是守城营百户秦宪。”
看到那个一身戎装的中年人上前忙不迭地行礼,文雅怡不禁皱了皱眉。在衙门口站了这么一会,看到里头那院子里一片乱哄哄的场景,她自然知道这县衙已经乱了方寸,当下也没工夫说什么客套话,直截了当:“既然海盗来了,除了让更夫沿街敲锣示警,你还可还有其他应对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