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几个黄毛小子自村口跑来,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胡老爹踮起了脚尖张望不已。
锣鼓声隐隐传来,渐次愈响,继而与胡家院中的鼓乐连成了一片,迎亲队伍出现在了全村老少的视线之中:胡老二一袭长袍十字披红,像模像样地扎了帻巾,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当先而来,身后的大红花轿极为惹眼,四名换了平装的军士将之高高抬起,走得那叫一个风风火火。
迎亲队伍快步而来,柴曲村叫笑成了一片,拍手声、嬉闹声此起彼伏,三姑六婆少不得评头论足一番,垂髫小儿四处追逐打闹,直乐得胡老二不住抱拳致意,喜笑颜开。
胡老二族中排行老二,实乃家中长子。盼了许久的长媳到底给迎了回来,胡老爹大是激动,不意脚步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之下,登时向前扑倒。便在这时,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探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胡老爹,抬眼看时,来人身材高大,面相周正,正是儿子的顶头上司段将军。
因着那日段随在铜雀园里的表现,再加上慕容冲与傅颜的关系,近来屯骑大都督慕容强对段将军颇为亲善。他也晓得段随,费连阿浑,胡老二等人私交甚笃,故此日前不但批准胡老二告假回乡筹办亲事,还特意让段随与费连阿浑带同十余名军士前来协办婚礼,给足了面子。
“老爹当心!”段随笑嘻嘻地松开了手。
“哎呀,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前番提亲全仗了段将军操持,这两日又烦劳将军与各位军爷忙前忙后,将军真是我胡家的大恩人哪!老朽,老朽。。。”胡老爹语音哽咽,实在说不下去,只是点头躬身不已。
段随轻轻将他扶起:“老爹毋需如此!三日与我等那是共过生死的兄弟,他的事便是我等之事,何分彼此?来来来,轿子近了,这大喜的日子,可莫让三日兄弟想多了。”边上的费连阿浑听得连连点头。
胡老爹赶忙收起老泪,满是皱纹的老脸挤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心中在想:不晓得小二前世做了什么善事,摊上这么好一个上司,对我胡家那是恩重如山呐!回头可得叫这小子好好做事,总要报了这大恩才是!
轿至门外,两个妇人上前,掀开轿子将新妇接了进去,沿途遍撒草料,大约是当地的习俗。新娘子阿秀已然罩上了大红盖头,一袭嫁衣虽说并不华丽,穿在她身上倒也婀娜多姿,别有风味,直看得胡老二大嘴又咧上了耳梢。
新娘子进了里屋,静候吉时一到,便可拜堂成亲。
胡家父子站在门外,与前来凑热闹的乡亲们不住交谈。段随与费连阿浑两个懒得与乡老们瞎掰,村人又畏畏缩缩不敢靠近他二人,闲得无聊,看看吉时尚早,便信步往村口而去,且瞧瞧这乡间景致,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这村里的梨花倒是好看!”段随边走边赞,沿途尽多梨树,这时节花儿正当怒放,虽没有千树万树梨花开那等盛况,倒也随处可见,雪白簇簇,漫卷轻扬。
“嘿嘿,咱魏县素来产梨,梨树梨花自然少不了。”费连阿浑亦是魏县人,听段随赞叹本乡景致,心下不无得意。
“倒是托了胡二的福,偷得几日闲来!”景色别致,天气也好,又是来参加喜事,段随的心情相当不错。
“哪里是胡二的本事!头儿,我心里头清楚得很,大都督全是看了你的面子,胡二才请下假来。他能讨到阿秀作婆娘,前前后后头儿你帮了太多!”
“自家兄弟,有什么你帮我、我帮你的。闲着也是闲着,嘿嘿!”
“头儿,你待我等兄弟真是没话说,我阿浑算是跟对人咯。”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已经走出里许,才上了一片矮坡子,就听见远处有人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段随!你这混厮,我待你如兄弟,你却是如何待我的?”
段随与费连阿浑面面相觑,这又是怎生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