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上庸王府一如既往地灯火通明起来,便是些偏厅边廊,整夜也见不得个把鬼影子,也无一例外点满了牛油大烛,照得仿如白昼。到底是太傅慕容评的府邸,老家伙生命不止敛财不息,端的是富甲天下。
正厅的歌舞正酣,此间主人却撇下了满堂宾客与红袖绿裳,悄无声息潜入了王府西北角一处幽室。四下里一片漆黑,直叫人怀疑这处所在莫不是出了上庸王府?
清冷的幽室昏暗逼仄,瞧不清室内的陈设,几盏忽明忽暗的油灯鬼魅般跳动,将慕容评的身影拉得好长。室内已然候着一人,慕容评背对着此人,冷冷道:“信送到了?”
“小人幸不辱命!”
“杨璩怎么说?”
“杨军主言他深受主公大恩,但有差遣,无有不从,此次必然要叫屯骑军好看。只是。。。”
“嗯?”
“只是杨军主前番已然恶了慕容强,这次也少不了要做些个手脚,如此一来,屯骑军怕是待不下去了。只盼自晋阳回来,主公能安排一二。”
“差事办得好,本王岂能亏待了他?侯恢,你再跑一趟,叫他放心大胆去做,万事皆有本王!”原来室内这人名唤侯恢,乃是慕容评养在府中的爪牙,偷鸡摸狗、杀人越货样样精通,被慕容评倚为心腹,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喏!”侯恢躬身而去。
慕容评转过身子,阴鸷的脸孔陷入黑暗之中,只听他恨恨自语:“哼!屯骑军,好大的脸面!不过跑趟晋阳罢了,一张口就敢要三年的钱粮!这要是在晋阳城下再赢个几仗,还不得逼死老夫?”
。。。。。。
马蹄滚滚,旌旗招摇,有了荥阳惨败的前车之鉴,屯骑军一路上小心翼翼,广布侦骑,数日之后无惊无险开到了晋阳城下。寨子立在城南十里,与晋阳城互为犄角。
汾水滔滔,纵贯南北。秦军自介休、祁县、阳邑一线而来,本在河东,见慕容庄闭了四门不敢出击,索性渡过汾水,逼近处于河西的晋阳城下。秦军试探着攻了两次城,城中防守颇为严密,皆无功而返。
秦军瞧着并不着急,此后每日间不过叫叫阵,劝劝降而已,绝少真正冲城之举。待到屯骑军赶来,秦人居然干脆撤去了河西营寨,退回河东守寨不出,一时叫人啼笑皆非:到底是哪个进攻哪个?
慕容强本想邀慕容庄合兵一处,凭借兵力远超秦军,来个渡河决战,不料东海王可能是觉着目前这形势并无不好,死活不肯出城,只推说秦人远道而来,粮尽自然退去,何必求险?慕容庄说的也没错,燕军则背靠坚城,粮草无忧,正常来说,应该是秦军求着速战才对。慕容强悻悻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