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惨然一笑道:“不敢欺骗天王,此事罪臣确实毫不知情。若是早有预谋,怎会逃得如此仓促?实不相瞒,犬子叛逃一事,罪臣至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苻坚“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心里有数,慕容垂所言非虚,若是早存叛逃之心,慕容垂应当早早动身,哪会如此愚笨,仓促上路?多半只是畏惧连坐之法,慌了手脚。
其实此刻苻坚心中早没了怒意,一来他对慕容垂可谓是英雄相惜,本就不相信慕容垂会反叛,否则直接传令将之斩首就是,都不会跑来灞桥;二来无意间居然得到了朝思暮想的段元妃,心中实在快活,若是斩了慕容垂,人家还以为自己是为了夺人妻才行此事,未免大是不美。
慕容垂见苻坚不语,黯然道:“天王有大恩于我,罪臣却犯下大罪,今日唯一死谢罪耳!只是恳请天王莫要株连府中族人,如今大秦正是用人之际,天王仁厚待人,他等日后必然效死!”
苻坚看着一脸颓容的慕容垂,反倒觉得慕容垂说出这番话来,是个真正的忠义之士,当下脱口而出:“卿国家失和,才投靠于孤,贤子也是好人,知道归依故国,倒也不便谴责。只是燕国覆亡在即,他去了又能如何?父是父子是子,孤岂会连坐于你?道明,你弄得如此狼狈,却还不如元妃的见识!此事,就此作罢!”
这下子不光是秦国群臣,包括慕容垂父子、段元妃、高弼等人在内,统统雷在了当场,没弄错吧?这就算没事了?
苻坚突然想起一事,急匆匆道:“道明!你辜负了元妃,此事孤绝不容忍。日后攻下邺城,你自可找你的长安君去。元妃么,自有孤来照拂。”一席话说得莫名其妙,强词夺理,把个色鬼本性展露无遗。元妃这件最大的战利品到手,哪怕群臣目光有异,这厮是再也不愿松手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颇有些弄巧成拙的意思,慕容垂心中翻江倒海,可脸上却是古井不波,没奈何,他总不能大叫方才都是作戏罢?那可就真要了场中所有鲜卑人的命了。这下子自己父子的性命无虞,却把段元妃给弄丢了,真应了他那句话,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段元妃心中同样凄苦,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她向苻坚施了一礼,说道:“得天王垂怜,妾身何其幸运。妾身别无它求,却也不愿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只求与冠军将军话别一番,从此无干!”
“无妨,孤不是小气之人。哈哈哈!”苻坚尽量表现着自己的大度。
段元妃转过身,背对着苻坚等人,娉娉婷婷走了过去,在慕容垂跟前站定。
“郎君!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妾只一言,妾心此生不变!”段元妃眉目含情,望着慕容垂低声细语。
慕容垂的眼中蓦然腾起熊熊烈火,用只有段元妃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元妃,等着我!终有一日,我要你回来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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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军将军慕容垂叛逃,旋被抓回。结果在灞桥之上,演出了一幕活生生的舞台剧:段元妃与慕容垂闹翻,改侍苻坚!而大秦天王这边,不论是绝代宽容也好,抑或是“投桃报李”也罢,轻飘飘来了一句“父是父子是子”,竟尔就饶恕了慕容垂父子,甚至连任何象征性的惩罚都没有提起。
消息传到洛阳,王猛气得砸坏了一屋子的花花草草,恨声道:“天王糊涂啊!不过一个白虏女子,却换来养虎为患!”
他心里有数,既然段元妃进了宫,往后怕是难以对付慕容垂了。
王景略呆坐良久,最后起身而去,留下喃喃自语:“慕容垂竟然送妻自保,嘿嘿,真乃枭雄也!我不及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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