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末,禹国,巳时。
一如既往,熙攘街道,吆喝叫卖声不止。民间茶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喧哗热闹。
城楼之下,熙攘人群中,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啼声传来。望去,只见一片血泊之中,静静躺着一名女子,罗裙湿透,衣衫破烂。青丝散乱,被利刃贯穿的腹部,鲜血汩汩而流。
而人,早已无了气息。
死去的女子身旁,正趴跪着一名婢女,椎心泣血,痛哭流涕。
护城河畔,人群拥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窃窃私语,神色各异。
“唉,你说这相府千金,好好活着不好,三番五次寻死觅活?怎就这么想不开?这都第几次了。不会真是在祭坛之上,把脑袋摔坏了?”
“要我说,死了也算是解脱了。这活着不也遭罪吗?”
“你说这人活着的时候,也不见珍惜。怎倒死了,倒成了宝了?!争着抢着要?”
“这焱王府也够狠心的。这人才尚未过门没几日,就把人给活生生逼死?!”
“宫中之事,谁又说得准?”
“呔,后院是非,岂是你我平民百姓可以擅自谈论的。”
交头接耳间,又瞅着那正同焱王府对峙的少年。心道,这两府今日是要撕破脸了不成?
巡捕房的苏捕头望着地上,血泊之中的尸体,于心不忍。
“捕头,你看这……”
面色为难,这左相府未来领尸也就罢了。王府来了,可这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又瞎掺合个什么劲?抢尸不成?!
“把尸体送去相府,长千金自会处理……”
众人心叹,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侍郎小公子,自小娇生惯养着,同那李阙玥又是幼时玩伴。
如今跳楼而亡,不肯让焱王府将尸体带回,遭罪,也是情有可原。
王府同来的一名小斯趾高气扬嚷嚷几句,被那司徒瑾瑜迎面暴吼几句。
一番人正在争吵对峙,无人留意那静静靠在白玉护栏上的女子,僵硬的手指,微微几分动弹。
“焱王府是个什么东西?!人死了,怎么都不能放过!!!这人是相府生养,要领尸,也得等到相府的人来!!你又是个什么狗东西,也敢插嘴!!”
双方冷嘲热讽,吵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那本是守在一旁啼哭不止的婢女,瞥到自家小姐的手指微微动弹,一时错愕。以为眼花,凑近一看,却见人睫羽轻颤,微微翕动……
“行了,初一、初五……你们都别吵了,我还有气,有得救……”
面前血泊中的女子娥媚蹙起,喃喃自语。
婢女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大惊,惊喜大呼。
“我家小姐没死!!!!!来人啊!我家小姐还活着!!!”
本是悲痛欲绝的婢女,此刻面色惊诧,转悲为喜,急切呼喊。
离得近的苏捕头,猛然回神,赶忙蹲下,拉过人的手一摸,脉象虽说虚弱,明显还活着。
不免蹙眉,望向方才的仵作。
“怎么把的脉?人命关天,岂能当作儿戏!”
仵作摇头,疑惑,蹲下仔细再次把脉,面色霎时几分难看。
直叹不可能。
方才,一脉,确实已经断气多时。
李阙玥是被吵醒的,也是痛醒的,撕心裂肺,钻心刀绞的痛,震耳欲聋,头疼欲裂的吵,生生将人逼得满头大汗,脑袋嗡嗡直响。
入耳,各种嘈杂暴怒声响起,扰得人焦头烂额。
“行了。都别吵了。我不过是中了一枪,还没死,在这里吵,是嫌自己目标还不够大,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