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夫人坐下,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盯着眼前婢女,眼神厌恶毫不掩饰分毫,开口便是一句。
“想做将军夫人吗?”
突如其来冒出的一句,别说阿月,就连一旁候着的婢女也吓到了,纷纷看向阿月。看来夫人是来存心找阿月麻烦!阿月可真够倒霉的,将军这好巧不巧在府上!
阿月抱着孩子赶忙跪在地上,不敢有半分不敬。
“奴婢不敢妄想。”
右相夫人看着人,一声冷笑。
“不敢?你倒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出身该做什么事。”
阿月低头未语。
“可是我那儿子糊涂,铁了心要让你做将军夫人。既然这事牵扯到你,他对你似乎有些看重。你这区区婢女说的话也该是比我这为娘的管用不少。”
“奴婢不敢,夫人抬举奴婢了。”
右相夫人一声冷笑,起身。
“抬不抬举暂且不说,一句话,将军夫人你痴心妄想,想做侍妾,我也不会拦着。该怎么劝说将军知道吗?”
阿月眼眸低垂,似乎在犹豫。
“娘想让她怎么劝我?”
熟悉淡漠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阿月微微惊讶,回头望去。
“将军?!”
司徒青云看了眼咄咄逼人的右相夫人,神情淡漠,一点也不惊讶自家母亲会来此处。
“别跪了。”弯腰将跪在地上的阿月给拉了起来。
“你回来了。”
“娘来府上,若是为了那事,儿子还是那句话,娘还是省省心吧。将军夫人非她莫属。”
“白日在家,娘只当你糊涂。如今娘再问你一遍,你告诉我,一定要她做你的正妻吗?”
说着冷冷抬指指着一旁站着的阿月。
司徒青云面色平淡,“是。”
阿月抱孩子的手不免微微收紧,抬头看着司徒青云。
“将军!”
右相夫人看着这儿子,只觉讽刺可笑,居高临下望着阿月,口吻满是嘲讽。
“就凭她?她敢做吗?将军夫人这个位置就凭她区区一个出身卑微的婢女,就算给了她,她又能坐得稳吗?!”
司徒青云不以为意,抬眸直视而来。
“就凭她。凭她还有孩儿。”
“孩儿在一日,将军夫人之位便是她的。”
“你!”
右相夫人怒极反笑,摇了摇头,看着自家孩子。扫了眼四周婢女,“你们都退下去。”
婢女们如获大赦,赶忙纷纷退下。阿月亦是有些恋恋不舍的抱着孩子退下。
右相夫人看着这儿子,只觉失望扫了眼周围婢女。
“都下去。”
婢女们赶忙纷纷退下,阿月抱着孩子退下。
见人都走了,右相夫人这才看向司徒青云,口吻平静。
“云儿,你以为你心里想的什么?娘如今还会不知道吗?这孩子就是你同那李阙玥的孽种,对不对?”
“是。”司徒青云没否认。
“你平白无故便是要一个出身卑贱的婢女做正室!态度如此坚决,叫娘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任何人,而是恨不得向天底下宣告这孽种是你和李阙玥的!”
“是。”面色平淡,毫不犹豫。“正如娘所言,儿子恨不得。”
见人承认得如此坦然,右相府夫人面上笑容顷刻淡了下去,神情有些悲戚失望,怒意横生。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知道。”
“知道?!你知道什么?!云儿,如今雀城上下都等着这出好戏。你这样是要逼死爹娘,逼死咱们司徒家,更是要逼死那李阙玥!她如今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禹国皇室儿媳同将军余情未了,伤风败俗,养了个孽种!你以为皇上如今还没发话,便是坐视不理了?皇上如今给两府机会将这事解决,你若一意孤行,让皇家颜面扫地,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了!”
司徒青云面色平淡,看着自家阿娘,笑了。
“如此,爹娘又何必逼儿子做到那一步。”
“一个婢女,整个司徒家的荣誉性命。孰轻孰重,娘素来教儿子顾全大局,娘心里比孩儿还清楚怎么选择,不是吗?”
“云儿!”
右相夫人怒不可遏,气得身体微微颤抖,气闷,气愤,失望,难受,有些恨恨的看着这个儿子。
只觉快不认识,这还是她的孩子吗?!还是那个孝顺乖巧的孩子吗?
司徒青云神色平静看着气得发抖的右相夫人,俨然一派孝顺的口气。
“娘教训完了,便是请回府去吧。”
右相夫人气得险些晕倒,看了看这儿子,终是苦笑自嘲离开了。
“娘含辛茹苦养育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比不上李家的那个庶女,还比不上一个孽种,更是比不上一个婢女吗?”
司徒青云沉眸,没说话。右相夫人气急败坏失望而去。
阿月抱着孩子进了大厅,看着那站着的司徒青云,只见人面颊红痕明显。
阿月心疼,跪地恳求的望着将军。表明自己的心意,只道阿月爱将军,阿月能够守在将军身边便是心满意足,阿月不敢妄想做将军夫人,阿月愿意为奴为婢为妾,侍奉将军,侍奉小姐一辈子。
司徒青云面色平淡,看了眼地上跪着的阿月。
良久,只听人说了句。“起来吧,别说胡话了。”
阿月不肯,“将军,阿月不介意做侍妾。”
司徒青云却似听到什么笑话般,轻笑出声,长叹口气。
“我介意,阿玥。”
说笑着转身便是离开。转身之际,只见那素日平淡的眸子沉了沉,犹如一汪深潭,叫人看不清究竟藏着什么情绪。
“这是我欠你的。”
叹息声微不可闻,飘散在夜风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