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李阙巽同两个小男孩迫不及待跑来。口中咋咋呼呼,说小阿玥离开一年,叫他们好想念。
左相看着小崽子们拉着小阿玥嬉戏打闹,心下甚是欣慰。
左相夫人的眼泪却是不停流下,只道高兴。
左相起初不知何故,只当孩子真是大病一场,只当孩子的容貌,是李夫人给人易容了。
直到后来才知,这孩子不是那婢女的孩子了。询问左相夫人,可左相夫人摇头未语,只说这就是咱们的孩子,阿玥。
左相没说话,也没逼问,心中却是清楚了。
这不是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是那个同阿月玩得甚好的池家小姐,澜九!
为何阿瑛要将人换了?为什么带回来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左相放下孩子,没说话。随后暗下派人去南疆池家打听,才知道南疆池家被灭族了,而已经嫁到北疆的左相夫人,侥幸躲过一劫。可池家其余人一个也没留下,就连那两个孩子也被杀了。
左相不敢相信,看着面色愧疚的左相夫人。左相愣怔许久,直到面前孩子喊了一声爹,才回神。
左相有些不敢相信阿瑛竟然将孩子调换了。为了保留她南疆嫡系一丝血脉?便将救命恩人的孩子送上断头台?
这对得起那个孩子吗?
左相夫人摇头,似乎有难言之欲,只道日后会解释。可这日后的解释一等便是等了十年。直到左相夫人出意外,垂死弥留之际,左相也只等来一句。
“泊廉,孩子不是故意的。孩子是咱们的。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委屈了。”
左相看着那门外浑然不知,同哥哥们在一块追蝶的阿月,喉咙哽咽,眼睛赤红。
“阿瑛,她不配。她害你至此,我恨不得杀了她。”
左相夫人泪流满面,摇头,“她是我们的女儿阿玥。泊廉,护好她。有朝一日,你会知道的。原谅我的自私。”
终是流泪遗憾而终。
左相守着人,痛哭流涕。左相是恨这个孩子的。从始至终便没打算将这南疆余孽当作自己的孩子。
他的孩子阙玥死在了南疆。
这是南疆余孽,澜九。
这是害死了他爱妻的余孽啊!
他知道,阿瑛这么说,是为了让他待那孩子好些。可这孩子,左相看着她,只觉厌恶,时间长了,便也疏远。
多次将人撵走,却又在看着那孩子的哭啼后,没能狠下心,却也没再管。
日久天长,府中上下都知道,夫人走了,二小姐失宠了。身边只有夫人留给二小姐的丫头,陪着二小姐。
各儿女,素日便看不惯爹爹对李阙玥这么好,如今失宠没人管,又听娘说,大娘是被李阙玥害死的。对李阙玥的讨厌更深了。
自然是想尽办法欺负人,为大娘报仇。可哥哥姐姐们护着她,又只能小打小闹。
直到哥哥和姐姐长大,各奔东西,各司所职,待在家的这些个小的才开始放肆起来。
……
啪嗒一声,屋檐上吊着的霜冰被风吹落地,啪啦一声,惊醒了左相大人。烛火摇曳,一片凄凉。
“爹?你怎么睡这了?娘说你来了祠堂,就没回去过,叫我来看看。”
李如锦提着灯笼而来,却见爹靠在祠堂的椅子上睡着了。
左相大人回神,看着祠堂上左相夫人的灵牌,笑了笑。
李如锦看了眼大娘的灵牌,看着父亲,眸色有些担忧将人扶起,笑叹。
“爹,又梦到大娘了。”
左相叹了叹气,“她总怨恨,泊廉啊。孩子是无辜的。”
李如锦微微蹙眉,“大娘这是放心不下二姐姐呢。”
左相叹笑,“可惜,从始至终都不是她。你那玥姐姐若是还活着,也该同你一样大了。不知,会是个什么性子,像不像你大娘。”
李如锦知道爹爹说的是那个便是夭折的二小姐姐,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女儿觉着都像呢。有爹爹英姿飒爽,正义,威风,刚正不阿,有大娘倾城容貌,温婉端庄,玲珑剔透。她啊,若在,定然会是咱们李家最受宠的女儿。”
左相无可奈何看着这孩子,笑着摇了摇头。
“众多孩子,唯有你这张嘴最甜。”如锦甜甜一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