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邹家公子,请以‘绢三花’随赠一阙《卜算子》。”
……
不卑不亢的语气,伴着少年公子自信的神色,让台边默默注视的杜娥都不禁侧目。
好一位青年才俊!
台上,杜璞若微微颔首:“需伴琴吗?”
却是一句“不必”,带着说话人眼中的一缕春风。
接着,就直接读出心中词句。
“冷芳沁纱裙,顾盼动倩影。两抹黛眉一点唇,奈何红绸里。”
“佳人莫独赏,一出万人迷。千金一笑终无悔,青帐久相依。”
……
一阙词清唱,自是迷倒一片。此处“邹家公子”,退后半步,再对台上一拜:“送小姐妳的。”
杜璞若面上,顿时羞红一片。连忙转过头,看向站在高台一角的母亲——怎么是这种情形!
杜娥一笑,这种“赠词”,当然是要答谢。如何答谢?当然是作词回赠。
这是寻常规矩,可自己女儿,终究是太年轻,经不得别人夸奖——可这样,也挺好的。
她做了一个手势。
而看到母亲动作的杜璞若,更加窘迫了。
……
看着那无助求援的少女,邹南枝——也就是那位邹家公子,微笑——这女娃子,他喜欢。
如果只会吟诗作对,再加扫榻相待,那样的女子,终究是少了一丝“人”的韵味,在这“春月楼”里,也不过一个普通才女的存在。
而她,既有光彩耀人的时候,也有娇羞喜人的瞬间,更有“人性”——或许,这就是“采花宴”不同于“传花宴”的地方?
采花宴上待采的花,如她,还是没有沾染上尘土的新开的鲜花;传花宴里传递的,哪怕还是她,却终究是逃不过“身性消磨去”的下场。
看着她看向自己时目光的躲闪,邹南枝心中一颤,她,终究只是一个读过书的女孩子啊。
可是,琴弦拨动,她总是要在别人面前,表演出一个不在众人之列的“神”的形象。
多么使他嗟叹。
……
看那边,少女得了母亲的示意,心中甚是焦急。
不时乱拨三两下琴弦,薄纱下蛾眉微蹙。好在练惯了琴,手下拨出的虽不成曲调,却自有旋律。
她想,要怎样作答于他?
而邹南枝一直注视着台上倩影,目光中多少有些期许——填词,这种难度临场发挥,应该难不倒她。
果然,随心拨动的琴声逐渐变得连贯,婉转,而少女也转过一直有意无意低下的头,目光扫过全场,停在他身上。
却只是一瞬,便移开了。
接着,她就着曲调,唱出应和的词句。
“妾出春月楼,自是春阁女。何堪诸生佳人句。才浅了、不敢居。”
“红帕寄魂梦,终是浮萍语。命贱言轻承夸难,只堪他、再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