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道河。一条街,一片楼。楼上女独立,河中飘行舟。风静苍山又雨,伴雨黄水奔流。小城谷底,归乡人,无限愁。”
“欲以愁心托浮木,顺水归家中。可惜水逆流,另送更远处。残阳近山茫茫雾,愁云落雨萧萧暮。开窗远眺,游子思,何处是归路?”
转眼日暮,杜安菱斜倚窗口。楼下,河水比清晨时又上涨了许多,竟然已经漫上街道,奔流在城墙下的小镇里。
浑黄,较昨夜涨了两丈。
如此一来,回乡之期,却不知又要过多少天。
……
门被人叩响。
听得儿子的脚步。她回过头——门开了,来人竟然是盘木青。
“你怎么在此?”她问。
“今日改了家客栈。”他站在门口,没有走入,仿佛那里有一面无形隔断——全然不似上她车那时。
几案上还有半干墨迹。他好奇:“姑娘方才可是在填诗作画?”
“说不上,只是乱写几句。”很自然的一句,稀松平常,却让她暗暗吃惊:自己怎么有一种,与他分享自己作品的想法!
淡去心中杂念,她面上看不出悲喜。
倒是他试探着问。
“可否予小生一观?”
……
没有推脱,没有造作,她递上那墨痕未干的纸,带着一丝期许,看着他目光扫过。
看完那曲匆匆写就的诗词,盘木青也没有多说。看了她一眼,手指捻住搭在一边的笔。
她没有阻拦。
他笔落,墨迹清晰。
是一幅画:远处几丛山,近处一栋楼,楼下一片洪水汪洋。楼上开一扇木窗,屋里坐一位女子,容颜和杜安菱虽有三分相似,却没有半分神采。
看着窗外山,目光中带着希望。
……
墨枯,画毕。
一首诗,一幅画,看着很相称。盘木青微微点头,嘴角掩盖不住笑意。
“我的画,安菱姑娘可还满意?”墨痕干了大半,不再流动了,心急的他取了镇纸,将整轴诗画高高提起。
“不好。”等来期待的赞誉,却听到稚嫩的声音,盘木青脸上微微有些不悦。当即作生气神色,将画卷不轻不重地丢在桌上。
可杜瑜若也不是那种羞涩幼童。几次见面,也不再把盘木青当做外人,自然不会被他那“气愤”吓住,上前两步,一本正经的神色让人想笑却又不敢笑。
“盘哥哥,你的画技水平不低。但小弟眼拙,第一眼竟认不出画上所绘是我娘亲。”
“想问,唯一的一个人都画得不像,这幅画还是好画吗?”
“倒是可惜,娘亲的一幅好字了。”
说完话,目光中带着嫌弃。
……
嫌弃吗?有些。盘木青那几笔,画得确实不太好。虽应了诗的景,却缺了人的意。
怪不得杜璞若要求高,杜安菱的画技,本就不知比盘木青高出多少。
好歹是见过杜安菱在城门口那一画的,盘木青自知不如,也认可了璞若的评论。可回复间带着隐约的笑意。
“难不成,你画得更好?”
杜瑜若神色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