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却凭空生发出另一个声音,那声音要她向外走,要她莫回头。
……
杜安菱忽而惊悟,自己回来了,却一直没有变。
她离开了春月楼,可有几步路是自己踏出的?
出城门碰见盘木青,沿途多有劳烦;到家乡再会宋叔,又经由他的助力在此安家——若是没遇上,她会如何?
徘徊在春雨晨曦,城门下一个人不知所措?还是流连于丛山城,寻不得未来道路?
她忽然笑了——自己竟是个这样的人吗?
自己居然还是这样的一个人!
莫大酸楚涌上心头,同时带着的还有多少不甘——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迷茫。
她将行往何方?
这是问题,她需要答案。
杜安菱知道,下一步已经在眼前。
……
实在是烦腻了,推开门院中行走。
还别说,怀王寨的山匪确实有一股不同的气息:他们沉稳,也有自个的规矩,虽不时哄笑,却也可以一直沉寂。
自从那一开始的骚动之后就没说一句话,整座院子里又可以听得到蝉鸣——杜安菱毫不怀疑,若是有村人走过门前,也不知道这院落里凭空多出两三百号人的。
杜安菱知道怀王的厉害了。
走着,身边多了道细长影子。转过头,却是那胡姓的读书人——既然怀王叫他“胡兄”。,那他也应该是姓胡无疑了。
杜安菱微微让开点位置——却被他看了去。
“夫人是害怕?”
那人转过头一问,眸子里带着笑意——虚伪的笑,杜安菱心想。
“夫人不必畏惧——毕竟只是个考不中秀才的童生罢了,从了匪,却还是那么‘手无缚鸡之力’。”他说。
两个人已经走到另一边屋檐下。杜安菱没好气瞪他一眼,三两步又回到庭院中间。
却不想他也跟上来,依旧是那抹笑。
“你倒是想做甚?”杜安菱有些忍不住,质问时依旧不停脚步的。
“也不是什么事,只是想邀夫人细细谈。”
……
细细谈?
杜安菱心中一乐,这从了匪的书生倒是颇为有趣。
“谈何事?”她问。
“谈匪患事。”他答。
“何种匪患事?”她问。
“山匪四起如今。”他答。
“何时可与君细谈?”她问。
“谈匪患兴起之来由。”他答。
“夫人以为,为何今日富者富,贫者贫?贫而无所以维生者将如何?或死于路途,或为匪也,夫人亦通习文字,想来亦有此感。”
书生微微一笑,看着杜安菱。
杜安菱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