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卫天?”
卫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不是怕生,只是这么大的官,他着实有些胆小起来。
“你来了,那人就齐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先从我开始,我叫夏知礼,身份你也应该知道了。”大学士人如其名,温文有礼,谈吐大气,一点都没有官架子,反而像一个和蔼的教书先生,给人十足的亲近感。
紧接着,大学士又把手指向身旁的一人,那人扎着道髻,很容易看得出身份,“这位,是此次与我们随行的章先生,章先生可是位大能者,一路上还要多多照拂啊。”
大学士口中的大能者,在卫天看来应该就是修行者的意思了,对他来说,即便只是一个外事弟子,但毕竟是天下第一的宗门,修行者还是见怪不怪的,起码他自己,还有那个所谓的师父,也都算是一个修行者,只是境界嘛……
“唉,大人哪里话,您能称我一声先生,已是折煞老朽也。”老道人连连作揖,脸上的敬意看得出是发自真心。
“见过夏大人,见过章天师。”卫天这人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该懂的礼其实并不含糊,进草堂的第一天学的便是礼教篇,陈国无论是世俗还是世外,这样的礼是在每一个陈国人心中都极为重视的。
夏知礼见卫天称老道人为天师,心里极为满意,卫天心里也清楚,既然夏知礼称他先生,自己便不能再称他为先生,不然就是乱了辈分。
而对方既是道门中人,管你是道长还是道姑,称呼一个“天师”,总是极好的。
这“天”字,还真是好用,卫天在心中喃喃。
行程并不算很赶,夏知礼在后堂与家人践行后,一行人就上了马车。
马车有两辆,第一辆是大学士一个人的,卫天与章天师坐在另一辆里,随行还有护卫家仆若干,陈国的半个宰相大人,就如此简单的出了大都城门。
行驶在官道上,头上鲜有树荫,大部分时间还是烈阳为伴。马车走的不算快也不算慢,偶有微风吹进车厢,倒不会觉得太过闷热。
“你似乎有很多疑问。”老道人微笑说道,他的语速很慢,但并没有什么威严之感,跟大学士一样,一样很有亲近感。
“晚辈确有诸多疑问。”卫天老实的回答,他现在满肚子的疑惑,就等着面前这个老道说给他听呢。
“嗯,你问问,我听听?”
你这是只管听,不管答的意思?卫天心里如此想着,口中却还是恭敬的说道:“我们这一行到底是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咦?你师父没有跟你说起过?”老道不解的问。
“老……师他老人家说,来了便知道了,让我不要多问。”卫天差点脱口而出“老东西”三个字,还好被他机智的化解了。
“老师?现在草堂都是如此称呼了吗?我那时候还都得叫师父才行呢。”
听到老道如此说,卫天不由得惊讶的问:“前辈,莫非您也在草堂修习过?”
“是啊。”老道士捋着他那灰白色的山羊胡子说道:“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老夫当年的确在草堂学道,说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才是。只是后来入世,就不能再以白帝湖弟子的身份来自居了,甚是惭愧啊。”
白帝湖有这么一个传统,外事弟子出了宗门,无论是务农还是行商,都还能以白帝湖弟子身份自居。
唯独走上仕途,就不能再与宗门有丝毫关系。这不是白帝湖对大陈朝廷有任何意见,只是白帝湖有门规严令,弟子皆不可干涉朝政,听闻这是创派祖师的意思。
而如今的章厚德,虽为大学士府内客卿,却也算与朝局联系紧密,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半个宰相的门客,大小也能算个官吧。
“叫前辈您这一声师叔,倒是我占了大便宜,如果前辈觉得晚辈这个便宜占得,要不我们还是以师叔侄相称如何?”卫天摸着自己的脑袋,呵呵的笑了起来。
“占得,占得!”说着,老道士也哈哈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全都挤在了一块。
卫天哪里还不清楚,对方心里对于离开宗门一事耿耿于怀,而如今还能与宗门来人师叔侄相称,那实属是卫天往这老道的脸上贴金了。
而现在的卫天可能还并不知道,他现在给对方贴的金,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