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停下,即使卫天再三拒绝,还是拗不过郝昀莱的厚脸皮,被搀扶着下了马车。
“原来,这里就是八方司啊。”卫天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然后很快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马上把嘴巴闭上,装作什么都没说过一般。
卫天在草堂生活了七年,而白帝湖草堂就在大都的西郊,所以大都他也没少来。
这里他当然知道,只是一般的民众依旧还管它叫太学,他就一直以为这里就是太学,却从来没留意过匾额上的那三个字,可能看到过,但估计也忘了。
郝昀莱自然没有戳破卫天话语里错漏的意思,而是很恭敬的请他进去。
“本来这件事呢,应该还要去吏部办一下手续,不过国师大人说,陛下亲自批文,直接让您上任,所以下官专门去吏部跑了一趟,帮大人您做了些准备工作,现在一切手续从简,小卫大人只管上任,之后的繁杂事宜,都由下官帮您处理了。”
郝昀莱自从听闻卫天是皇帝陛下亲自指派来的,那是做足了功夫,本来卫天还应该先去吏部走一趟,但是在郝昀莱软磨硬泡之下,吏部的办事人员才勉强同意来八方司帮卫天办手续。
这活干了,邀功自然是少不了的,卫天知道郝昀莱是在拍自己马屁,不过只要不在言语上恶心他,他这马屁倒倒也乐意让人拍一下的。
“嗯,干得不错,还是郝司务思虑周全呐,今后在工作上,还要多多仰仗啊。”花花轿子人抬人,场面话其实谁都会讲,卫天也不例外。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应该是下官仰仗小卫大人您才对。”二人你一句我一语的拱着对方进了八方司的大门。
可是进了门后,二人还没走几步路,就发现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好像是在围观打斗。
卫天本不想管这种闲事,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大小也是个八方司的官员,看到不管,似乎不太好。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二人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名贵气十足的少年,昂首而立,脸上的交横跋扈呼之欲出,看样子应该是八方司的学子,他手上拿着的,是一张古琴,而他的脚,却在不停的踩踏着什么。
低头一看,地上还有一名少年学子,身着粗布衣衫,衣衫上还有几个脚印,看样子伤的不轻。
可即便如此,布衣少年依旧抓着贵气少年的腿,口中嚷嚷着:“还给我!还给我!”
卫天大致明白是什么事了,这不是贵公子强抢寒门子弟私有财物的俗烂戏码吗?
以前在大都也见过不少,没想到今天当面给自己碰着了。
他顺势看了一眼那张古琴,琴身古朴典雅,线条流畅顺滑,漆皮饱满透亮,却不乏沧桑之感,就连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此琴绝对不是凡品。
“定是张好琴!”他在心中想到,然后转念又想起自己以前思考过的一个问题。
古琴,在这个世界流传已久,出处不可考,而那个甲七号世界,也就是地球,似乎也有这种琴。
因为天书中不乏书画琴谱,就连那些工整的书中也有所谓古琴的记载。
卫天听夏知礼说过,这些天书明显来自不同的时间,似隐隐有时间规则作用在内。
卫天很快就明白过来,那些琴谱很可能是古时候的,而那些工整的现代书,只是对他们经行一些介绍和记载。
随即卫天又想到,两个世界似乎有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
除了琴棋书画,诗酒茶花,就连一些神话故事也不尽相同,比如大禹治水、愚公移山、后羿射日之类的。
甚至是大都,在扩建之前就是叫的京都,即便现在还有很多人叫大都为京城。
卫天也想过,是不是两个世界本就同源?可随即就又疑惑起来,连文字都不同,又怎么能说是同源呢?
然而当卫天越是理解地球上的文字,他就越是心惊,两种文字虽然看起来截然不同,但内在的共性却太多了,比如语法、运用场景和表达的程度,几乎都可以找到完全对应的两个文字。
之后他就深信,这之间必定有内在的联系。
这一番思考,在卫天脑中其实只是一瞬。
卫天转头低声问道:“这人什么来头?”
这问的自然是那个打人的贵气学子。
郝司务躬身贴到卫天耳边,小声的说道:“他是御史中丞卢广才的独生子,卢文彬。这个卢大人呐,是老来得子,所以他一直都很宠这个儿子。”
郝昀莱把“很宠”两个字拖得老长,卫天立即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惹事。
卫天从小贫寒,所以一直十分讨厌这种富贵公子哥,当然柴斐除外。
他心想着,反正自己这官,做不做其实都无所谓,大不了回云山做图书管理员,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