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务川又悄然返回。
此时,匡时衡正在自己的阁楼中来回踱步。
明日便是大丧之日,皇帝已批准他不上早朝,大办丧仪。
虽然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但他还是一眼便看出了皇帝的不悦。
如今他已贵为天子,哪里还需要再依附他?
他只能看他的脸色罢了。
回想起昨日之事,种种情景还历历在目。
突然之间,他唯一敬佩的女子成了他抛弃的女儿。换作是谁,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
他还那么低三下四,恳求凛若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
他真傻啊!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他早该想到的。
只是,倘若这一切都没有被拆穿,她还是那个不为人知的凛若,事情也绝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也不会陷入困境,为自己的府第,为自己的仕途堪忧。而这段时间的好言好语,终究只是白费。
然而,匡时衡在这屋苦恼,陆锦兰却在另屋欢愉不已。
她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让叶娆那个小贱人不分轻重,竟直接往凛若剑口上撞,倒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被囚在那间屋子的那段时日以来,她倒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人这一生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吗?
曾经她步步谨慎,处处忍让,最终换来了什么结果?被一个小妾肆意羞辱,囚在一寸之地。
现在她终于出来了,她重获了自由也重获了新生,她重获一切。
就算使一些下作手段又如何,只要能获宠如初,她什么都不在乎。叶娆,这是你教给她的!
想到这里,陆锦兰愈发满意。她伸手抚了抚耳髻的发丝,不禁感叹:“这人,真是容颜易逝啊。”
她的娟娟长发已有根根白丝,若不是她对着铜镜仔细端详,她都不知道,自己竟老了这么多。
“来人,将上好的珍珠粉给本夫人拿过来。”陆锦兰和缓地说道,眼底轻敛着一丝张扬和不屑。
见陆锦兰这么吩咐,众下人顿时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虽说陆锦兰恢复了将军夫人的尊位,但她前后的气焰和模样,实在变化太大太大。
她们甚至不敢认,这就是她们曾经的大夫人——陆锦兰。
“怎么?现在本夫人说话也不听了吗?嗯?”陆锦兰偏过头笑道。
她的笑不似先前的贤良淑德,微微笑起,反而让她们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不不不,自然没有。”
一个为首的婢女立即上前跪道,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陆锦兰了。
“其他的人呢?是聋了?还是哑了?”转头,陆锦兰又对着镜子说道:“本夫人的楼阁不养废物。”
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人敢违背她的心意?
顿时,她们连连上前道:“大夫人说的是,奴婢们知错。”
看着她们俯首帖耳的模样,陆锦兰瞬间觉得大快人心。她们这些下人,比谁都会见风使舵。
昔日她对她们也不薄,可在落难之际,没有一个人念及旧情,对她施以一点点的恩惠。
如今她得以出来,又岂能像当初一样厚待她们?
“大夫人?难道这府内还有二夫人?”说完,陆锦兰立即偏过头盯着她们看,眼神锐利,如炬如电。
被这样的眼神紧盯,她们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陆锦兰一个不开心,便要了她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