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四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日本人又回来了,不少绺子就投了日本人,帮着日本兵打老毛子,可他妈日本人也不是好东西,一杆快枪一发子弹都不给,打仗还逼着咱们人冲前面挡枪子儿,三年前一场大仗,光奉天就死了几千老百姓,连朝廷的皇宫都被老毛子占了养马,各山头的胡子马帮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大多都投奔了日本人给他们插千(当眼线),许家寨前年被前甸的高丽棒子带日本兵砸了了窑,乱打一气,只有俺带着三十多口子人逃了出来,跑到这大山里安了家,她三个伯伯和大哥都被日本人害了。。。”
长叹一声看着许三姑,许四虎眼中泪光闪闪。
“爹,以前的事别提了。”许三姑也不好受,低声劝道。
“日本兵在这里很多么?”马锐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打完仗日本兵大都撤到了旅顺,只有奉天还有几个县城里住着几百号护路兵,可日本人的枪打得准啊,咱们有几次去抢日本人的火车,还没到跟前就一个个被日本人打下马来,四叔也中过几次枪,还好日本人的枪子儿打在身上不会马上要命,才活到今天,现在咱们一个月里也做不了几次买卖,就靠着上山打点野味,种点庄稼过活,冬天里挖点山参和兽皮一起到最近的镇子上换点大米白面,油盐茶烟只能到抚顺城里去买,唉,咱们现在还不如那些老木把(伐木人)和淘金客呢,起码他们不用这么窝窝囊囊地东躲西藏!”
马锐被许四虎的话弄得有点郁闷,看来这时代胡子也不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许四虎也觉得这种气氛太过沉闷不太舒服,他哈哈一笑说:“咱们不说这丧气话了,让三姑领着你收拾间屋子先住下,一会人齐了咱们爷们好好乐一乐给你接风!”
再三推让之下许四虎还是没要马锐的虎皮,只把虎鞭留下泡药酒用,马锐只好收起虎皮跟着许三姑出了门。
等三姑把许四虎堂屋左侧仓库里的兽皮兽骨草药收拾好,又简单给他搭了张木床时,许四虎就招呼他们吃吃饭了。
跟着许四虎来到那间大屋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大屋一半是一张大炕,男人们围着一张张点着油灯的矮桌盘腿坐在炕上,马锐数了数一共三张桌子十个人,刚才见到的割肉大汉还有满脸敌意的年轻人坐在其中一张桌旁,铡草料和赶牲口推磨的男人也都在。
地上放着四张矮木桌坐着十几个年龄各异的女人孩子,年龄最大的有50多岁,最小的是两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许四虎拉着马锐脱鞋上炕坐在一张空着两个位子的桌旁,许三姑则紧挨着一个看来有四十多岁的女人很亲密地坐下,马锐猜测那可能是小丫头的母亲。
同桌的两个男人一个五十多岁许四虎叫他师兄,介绍说他是自己父亲的徒弟叫刘进宝,名字土了点可当年也是响当当的马上双刀,另外那个跟许四虎一个模子脱出来一样的年轻人,自然是许四虎的二小子子许三姑的二哥许彪了。
许彪左臂套着布条吊在脖子里--他七天前进山打猎时倒霉地摔断了胳膊,不然进城买盐的就是他了,马锐大为感慨造化弄人,如果他没受伤自己根本不可能遇见许三姑来到这土匪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