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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东方的华尔街(1 / 2)

 许红妆没理会他们聊天的内容,只是一直隔着车窗向外张望,等她远远看见码头上泊着的几艘大船就兴奋起来,不停地催着车夫快点,一到码头就跳下车,急不可耐地等着马锐付车钱。

马锐被小丫头拉着向码头走去,边走边看着岸边泊着的几艘轮船,都是木制船身,接近垂直的舰艏,船身前部低平,中间是一层或两层高的甲板,甲板后都竖着一根圆筒式苏格兰烟囱,每条船上都竖着几根高大的木制桅杆,自上至下一排横桅上垂下无数粗大的缆绳紧固在船舷上,马锐不由得心里嘀咕:“这他妈也叫轮船?怎么看样子都跟帆船似的,再说这码头也忒寒碜了点,就这么里把路长,停着几艘小破船?”

在码头一侧的怡和船务公司问了一下,原来紫竹林租界码头只是个统称,包括了英租界里五个类似大小的码头和法租界的一个码头,马锐问了问卖票的,一小时以后正好有条客货混装船离津去沪,中途在威海卫、青岛港、连云港停靠补给,行程五天,头等舱票价12个银元,马锐也懒得再去别的码头找客轮,就掏钱买了两张票。

进了头等舱休息房,许红妆坐不住,跑到玻璃窗前往外张望,马锐拎着从不离身的背囊,跟她并排站在窗前向码头看去。

离河岸两三米的位置是长长的木板围栏,两根圆木构成的门框上挂着两扇摇摇欲坠的栅栏门,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多数人都是衣着褴褛,背着或蓝或灰的包袱,一阵狂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掠过,长长的辫梢微微荡起。。。

小丫头左瞅瞅右看看,不住口地问他:“什么时候开船啊?”

“怎么还不让咱们上船呢?”

“这船不会不等咱们吧?”

。。。

马锐笑着抬手指了指码头,小丫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透过栅栏能看到船身前部,一群只穿夹衣的汉子正扛着一包包麻袋,吃力地顺着两条一人多宽的栈桥跑上船,垛在后面的货板上,“别急,他们装完货应该就轮到咱们上船了。”

“他们怎么抗起麻包还要从那人手里拿根签子啊?”小丫头眼尖,指着一个穿羊皮袄坐在小马扎上的人问。

马锐想了想,“那是计数用的,干完活儿以后凭它领工钱,好象叫、叫。。。”想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应该叫什么,就嗯嗯啊啊的拐了过去,小丫头皱着可爱的小鼻子笑他不懂装懂。

马锐不去理她,仔细打量着这艘相对来讲还算比较大的船,外形和别的船大致相同,只是桅杆要高得多,上面飘扬着米字旗,船上的烟囱也要粗上一号,估计动力能比那些小蚂蚱强点,船身中后部高有十几米,分成上下两层甲板,应该是客舱,一根粗大的缆绳跨过江面,系在岸边石基里的铁礅上。

等了约莫五分钟,那些工人装完了最后一批货,留下几个人给货物蒙着草席,“当当当”,一个戴礼帽的洋鬼子敲响门口的铜钟,坐在沙发上的乘客们纷纷起身,掏出船票举在手里,轮流通过验票口。

马锐挎着背包,把两张票捏在手里,许红妆紧张地握着他的右手,那老外接过票看了一下,还给了他,看到小丫头清丽的容颜时微微一呆,伸右手摘下礼帽,抚在胸前弯腰致意,摆手请他们通过。

两个人跟在人群后面出了屋门,小丫头又紧张又兴奋地悄悄说:“锐哥,那个洋人干嘛要对咱们鞠躬啊,他们不是看不起咱们大清的百姓么?”

“因为咱们买的是头等舱的票,他把咱们当成有钱人了。”马锐看着栅栏前那排满脸菜色,满怀嫉妒和愤恨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下等舱乘客们,嘴里对她解释着那个英国佬举动如此绅士的原因,肚子里加上一句:典型英国式的虚伪而已。

许红妆紧紧握着马锐的手,胆战心惊地踩上一米宽的栈桥,马锐把她拥在怀里,闻着略带腥味的河风,看着污浊的江水夹杂着烂木头白菜帮之类的垃圾拍打着河岸,激起片片水花,几步走上了船,顺着两米高的扶梯上到后部甲板上,按船票上的号码找到108号舱室,站在门口的英国船员接过马锐手里的船票看了看,冲他礼貌地点点头,打开舱门,把钥匙交给了他,马锐冲他呲牙笑了笑,拉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进了舱室。

这间双人舱室也就比马锐坐过两次的火车包厢稍大一点,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大席梦思床,一张固定在地板上的小书桌,两张单人沙发,书桌和床的上方各有一个舷窗,站直身子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书桌上面的墙壁上居然还有一盏电灯,马锐拉了一下门旁的拉合,电灯应手而亮,看来是为方便乘客夜间阅读用的。

从未见过电灯的许红妆对这种照明设备很是好奇,一下接一下地拉着电灯的拉合开关,看着它一亮一灭,奇怪地问马锐:“锐哥,这灯是烧什么油的啊,怎么不用洋火点,一拉就亮的?”

“这叫电灯,不用烧油的。。。”马锐笑着把灯拉灭,简单跟她讲了一下电灯的原理,不过以她所掌握的基本等于零的物理知识,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让她弄明白,更没办法把“电”拿出来给她看,只好把话题岔开了。

马锐拉开舱门,站在走廊上向下看去,头等舱的十几个乘客上船后,刚才锁着的栅栏门已经打开,两名船员挨个搜查着那些乘客的包袱,把他们像羊一样放上船,马锐心里一酸,不忍再看,回屋拿出了《战争简史》,许红妆却手扶护栏东张西望不肯进来。

当轮船点燃锅炉开始升温时,小丫头兴奋地把马锐拉了出来,他们所处的头等舱室位于桥楼下层,面对船尾,离那根粗壮的圆形烟囱很近,马锐看到从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黑烟就吓了一跳:“我靠,这船不是他妈烧劈柴的吧!”

随着汽笛一声长鸣,船身缓缓开动起来,马锐看着码头上低矮的平房渐渐远去,拍了拍浑身落满的煤灰,自己回去看书,许红妆看了会子沿河风景,也觉得意兴索然,只是偶尔有一两艘军舰擦肩而过时,才会兴奋地把马锐拉到走廊,问他军舰上挂着的是哪国的国旗,而马锐在见识了天津的外国租界后,对这些在中国内河耀武扬威的军舰已经生不出怒气了。

这艘马锐连船名都懒得去问的客货混装船沿河向东南行驶,到了傍晚穿过入海口,驶入了无际的海域。

看着太阳渐渐西沉,陆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许红妆的新鲜感慢慢变成了一丝畏惧,她看了看坐在灯下看书的马锐,小心地挨到他身边,怯生生地问:“锐哥,这船要在海里开五六天的,它。。。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马锐放下书看着小丫头皱起来的小脸儿,笑着安慰她:“没事的,你第一次坐船才会这么想,以后慢慢就习惯了,再说冬天海上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风浪,很安全的。”话是这么说,同样是第一次坐船的他心里却也有些发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许红妆居然不晕船,在天津买的生姜也没派上用场。

第二天,马锐闲着没事又看不进书,跟小丫头贫了会儿觉得无聊,就决定出门找人聊聊,可跟甲板上寥寥无几的乘客一搭话,满口的上海话和广东话听得他云山雾罩的,而下等舱的那些北方乘客也不被允许到上层甲板上来,他只好放弃了找人沟通的念头,除了船靠港补给时上岸散散心以外,余下的几天里一直闷在舱室里跟几本书较劲,时不时地跟老婆一起理论结合实际地研究下那套鼻烟壶,第五天晚上,终于到了上海。

船身缓缓驶入怡和洋行码头,早就收拾好行李的小两口站在甲板上,马锐看着夜色笼罩下的外滩,他以前只从电视上看到过这座不夜城,而眼前的一切跟他记忆里的画面实在相差太远。

等他拉着许红妆顺着外滩的马路,在闪烁着灯光的外滩建筑群中寻找旅社时,那一幢幢鳞次栉比地矗立着的、充满欧洲风情的“大厦”看得许红妆目瞪口呆,可在马锐眼里,这些造型优美、风格各异的楼房就是中国近代耻辱史的象征。

小两口在外白渡桥北侧找到了一家英国人开的礼查饭店(AstorHouse),这栋五层高的饭店无论从外观还是大厅里的装修来看,已经非常接近后世的宾馆了,不过马锐到前台询问房价时,迎接他的却是白人知客古怪的眼神,在这个穿着燕尾服的前厅经理印象中,吝啬的清国商人宁可去住上海本地人开的廉价客栈,也绝不肯花上两个先令(英国货币,一先令相当于1/20英镑)的高价来这里住上一夜的,不过当马锐亮出一张10美元的纸币时,他马上很自觉地忽视了马锐的身份,给他办理了入住登记。

交过订金,一个头缠白布的印度人把两个人的行李拿进了三楼的307号房间,等马锐赏了小费打发那阿三走人,许红妆才从马锐身后露出头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的天啊,那家伙是人是鬼啊,怎么黑成这副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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