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鬼波利这两天一直提防着手下们背叛自己,再加上被伤口的疼痛折磨得有些精神过(度)敏(感),马锐刚拨开窗户,他就被木闩发出的轻响惊醒了,还以为是海盗们看出自己伤势严重趁夜叛乱,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没敢大声喝骂,只是睁着眼装睡,他睡觉时向左侧卧着以免碰到右胸的伤口,仓促下不及翻身,只能咬牙忍痛伸右手暗暗地摸到身后的左轮手枪扳开了击锤,看到马锐毫无所觉地来到床前才突然开枪。
马锐看到他手臂一动就知道不秒,急切间一个后仰摔向了地板,原来瞄准胸口的一枪擦过马锐左肩带起一蓬血雾,波利右手向下一沉正想接着开枪时,跃在半空的马锐腰身一挺一沉右脚用力踢出正中手枪,波利重伤之下右手乏力手枪脱手飞出,左手往枕头下一伸已经抄起弯刀,不等马锐翻身站起冲着他一刀砍下。
马锐一个急翻从桌子下钻了过去,受伤的左肩撞到椅子热辣辣的一阵疼痛,随手抄起椅子砸了过去,黑暗中波利看不真切被椅背结结实实地砸在面门上,碎裂的鼻骨倒刺进去,疼得他“嗬嗬”大叫,兽性大发之下不顾疼痛,一脚踹开桌子就向马锐扑来,马锐左手一扬,刺刀脱手飞出“夺”地一声擦着波利的身体钉在墙板上,马锐也不伸手拔枪,双脚一蹬蹂身扑进他的怀里,右手虚握成拳劲凝四指“膨”地擂在波利前心,“咯咯嚓”一阵骨裂声响过,几根断骨刺进了他的心脏和肺叶,马锐不等他叫出声来,变拳为掌一记手刀切在他的喉部,波利手里的弯刀“吧嗒”一声掉在木板上,捂着喉咙艰难地咳嗽了几下,呛出几口血沫,“砰”地躺到地上不动了。
马锐两步跨到墙根掀起窗子向外瞅了一眼,雨依然下得很大,村子里大小木屋逐一亮起灯光,被枪声惊醒的海盗们纷纷从屋里跑出来,光着膀子挥舞着弯刀大声吵嚷,一时半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远处灯光下晃动的人影马锐暗暗叫苦,听了听楼下的两个女人反而没什么动静,这时候想按原计划从柱子上偷偷溜下去不可能不被人发现,马锐急中生智,随手从波利的床上捡过一件衣服按住肩上的伤口,没有开门冲下楼,反而爬上了通向阁楼的斜梯。
向上推开阁楼的木板,马锐爬上去顺手把它盖回去,顾不上查看屋里堆满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冲到一扇窗户前推开看了看正冲着村子的方向,回身来到对面窗户,开窗翻了出去,脚踩着窗台伸手够着屋檐,一咬牙爬到了房顶上。
木楼的顶上铺着厚厚的树叶,雨势虽然已经渐渐变小,可依然积满了水湿滑无比,马锐伸手插进树叶的缝隙里,扣着下面的木梁爬到屋脊上,把捡来的衣服撕开,一半草草地在左肩绑了一下,另一半穿过屋脊的圆木打了个结,把右手穿进去紧紧拉住了。
马锐趴在屋顶的北侧,除非海盗们上到身后的山顶上,否则就算是在白天也不容易发现,如果那些海盗们稍微粗心一些的话,马锐可以在这里安全地呆到天亮再想办法离开。
马锐从房脊上抬起头向下望去,刚才见到的两个女人披着衣服站在门口大声喊人,海盗们闻声举着火把蜂拥而至,楼梯被踩得乱响,紧接着有人大声叫着猛敲二楼的门板,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就“砰”地砸开门板,一群人纷纷爬了上来。
波利的两个姐姐在他开枪时已经吓得披上了衣服,只是慑于他的喜怒无常残忍嗜杀不敢敲门询问,三十多岁正当狼虎之年的两个女人本来就对波利隔三岔五的“宠幸”有些欲求不满,正互相慰藉到快要高潮时被枪声惊醒,等海盗们涌进波利的卧室后,披着衣服站在楼梯下大声问楼上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旁边一个举着火把的大个子海盗盯着两人虚掩的衣襟下露出的半边胸脯,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姐妹两个瞟了他一眼,很默契地同时松开了掩着衣襟的手,露出大半只鼓囊囊的奶子,这个大个子加尔是一条双层炮舰的舰长,早就对她们垂涎三尺,其实两个中年女人的姿色很是一般,不过她们的身份跟别的婊子不一样—前任首领的女儿和已死现任首领的禁脔,平时碍于波利的淫威不敢明着勾搭,只有背着人的时候偷偷地摸上两把调笑几句—能看不能吃的诱惑是很馋人的。
两个海盗扳过趴在地上的波利探了探呼吸,一群人听说他已经死了顿时吵开了锅,趴在楼顶上的马锐也听不懂他们吵的什么,就听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大声喊了两句,有人推开了阁楼的地板。
马锐感觉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听到有人陆续爬上阁楼,大着胆子把房顶的树叶拨开一条缝凑眼向下看去,海盗们手中的火把将屋里照得通明,两个人分别推开两扇窗户向外看了看,摇头示意看不到什么,有个家伙好奇地掀开一只大箱子看了看,顿时发出一声惊呼,马锐也被箱子里的金光晃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满满一箱子的金币。
几个海盗顿时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也没人注意到四处漏雨的屋顶上有只眼睛在暗暗窥伺,马锐猜他们的意思是想瓜分阁楼里的财物,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海盗大声喝骂了几句,几个人才悻悻地盖上箱子退了下去。
紧接着村子里就是一阵鸡飞狗跳,海盗们挨个房屋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后各自穿上衣服鞋子在村子中间集合分成了三队,一队绕过山坡北面前往海湾码头,另外两队分头进入了南面的雨林。
大个子加尔负责带队搜索码头,他外表粗豪心思却细腻得很,在他看来波利死后首要的大事是推举新的首领,而不是去搜查什么外来的杀手—他甚至认为杀手就是海盗们其中的一个,因为不止他一个人对波利杀死老首领又霸占他所有财产包括两个女儿的行为心怀怨恨。
而波利这几年的积蓄也让加尔眼红不已—作为首领的黑鬼有优先挑选战利品的特权,加尔并不想当一辈子的舰长,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用波利曾经用过的办法替代他成为首领,现在,不知道哪个家伙忍不住先下了手,他认为自己上位的机会来了。
当然这个机会不只属于他一个人,加尔知道包括那个老海盗尼哈鲁在内的几个舰长都有这种打算,尼哈鲁从波利父亲的时代就当上了舰长,在上了年纪的海盗中有很高的威信,加尔故意带着忠于自己的一群海盗跟尼哈鲁他们反向而行,就是想找机会跟手下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这头老狐狸,至于另一队海盗的头目小罗非,和死在另外两座楼里的家伙一样是黑鬼波利的死忠,搞不好他会拥护波利的两个女人当首领也不一定,对加尔构不成什么威胁。
加尔带着手下们在码头上象征性地转了一圈,把堆放粮食、布匹和弹药的棚屋挨个打开,进去简单搜查了一下就宣告活动结束,加尔命令大家都进了存放弹药的大栅屋,和几个舰长一起商量如何处理眼下的状况,主要是如何对付尼哈鲁那帮人—老海盗的势力在这个群体中占了不到三分之一,比加尔的手下多出一些,剩下的一半人是死鬼波利的忠心走狗,不过现在那些家伙们肯定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的迷惑,只要自己能干掉尼哈鲁,他们会像以前倒向波利时那样宣布向自己效忠。
“不用跟他们废话,直接开枪干掉老尼哈鲁,谁敢反抗就杀了谁。”一个眇了左眼的舰长沉着嗓子建议。
“这样会跟尼哈鲁的那些手下们硬拼起来的,就算最后打羸了,也剩不下多少人,咱们以后不出海了么?”另一个舰长反驳道。
“我觉得跟罗非联起手来比较有把握,不管推举首领还是跟尼哈鲁交火都占优势。”另一个舰长这样建议。
“不用管罗非那个傻小子,他就像海边没长大的椰子树一样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只要咱们干掉尼哈鲁,他会乖乖地跑过来舔咱们的脚底板!”独眼海盗一脸凶狠地说:“咱们不妨先跟尼哈鲁谈谈,他不同意加尔当首领的话就翻脸动手。”
“波利的两个女人怎么办?”加尔迟疑着问道。
“那两个老女人没什么用处,跟波利睡了五年连个蛋都没下一个,管她们干什么?”独眼海盗奇怪地问他。
“她们好歹是老首领的女儿,罗非对她们也很尊敬,有她们支持的话,就算公开推举首领,咱们也多了一点把握。”加尔说出自己的打算,其实还有个原因没说出来,接受了波利的两个女人,还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收他留下来的大笔财富。
“他们在干什么?”不远处的囚笼里,艾伦小声地问坐一起的伯尔顿,一天内只吃了一碗粗糙的鱼干泡饭,又干了一上午的重体力活,艾伦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这是他记事以来度过的最糟糕的圣诞节,肯定会令他终生难忘—如果还能活着回到美国的话。
“太远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看样子像在找什么人。”伯尔顿的情况比艾伦糟糕得多,除了饥饿以外,他还得忍受背上几道伤口的疼痛,虽然艾伦撕烂了自己的衬衣给他包扎了一下,可挤满人的囚笼里并不是养伤的好地方,更别说海盗连一点伤药都没提供了,他们只是想留着他的性命换成金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