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看到凯瑟琳上了炮舰,激动地迎了上来,一把抓住凯瑟琳的右手,语无伦次地说:“凯瑟琳,圣母玛利亚保佑,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刚才听锐说你没事我都不敢相信,不不不,我是很想相信他的话,不过,在没有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之前,我真的是很担心。。。”
凯瑟琳笑着轻轻抽回小手,“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艾伦,看来我们的马锐先生没有让他的小天使失望,刚才小姑娘可是急得差点哭鼻子呢。”
艾伦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相拥在一起的马锐夫妻,赞许地点点头:“锐是个好样的,我敢说这次东亚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他这样一位无畏而又正直的朋友,当然他的夫人也很出色,不过比起锐来。。。你不知道,在岛上看到他出现时,我是多么的惊讶,他杀死那几个海盗时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果断让我们每个人都大吃了一惊,喔,抱歉,凯瑟琳,我不该对你提起这些血淋淋的事情。”
“没事的。”凯瑟琳示意自己过去跟马锐打个招呼,跟伯尔顿船长擦肩而过时对他微微点头致意,许红妆身上被马锐沾了好多血污,犹自抱着他的胳膊,撕开他的衬衣帮他包扎着左肩上的伤口,凯瑟琳的视线扫过马锐腰间两把手枪,落在他屁股后面挂着的几个黑色布袋上,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马先生,感谢你成功地救出了艾伦和船长他们,你是个当之无愧的勇士!”
马锐有些心虚地转过身子挡住凯瑟琳的视线,嘿嘿笑了两声说:“其实也是侥幸,海盗头子受了枪伤,我摸到他屋里时正躺在床上睡大觉,还没轮到我开枪他自己就吓得从床上摔了下来,枪伤发作流血不止才死掉的,能救出艾伦他们也是因为那帮傻。。。乎乎的海盗自相残杀才找到机会,换成任何一个人同样可以做到。”差点脱口而出的“傻逼”两个字被马锐硬生生地咽回了肚里。
“那也是你的功劳,马先生,我想我们大家都欠你个大人情,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不过看起来你这次的行动也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凯瑟琳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意有所指地看着马锐屁股后面的袋子。
“咳咳,感谢嘛倒不必了,有时间大家一起吃顿饭聊个天什么的,啊,我得去问问伯尔顿船长怎么安排这一大帮人休息,一会见,凯瑟琳。”马锐被凯瑟琳看得有点心里发麻,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对她有些忌惮起来,哼哼哈哈的应付了两句,扔下许红妆陪凯瑟琳说话,自己拎起老婆丢下的背包朝着甲板边上的伯尔顿船长走了过去,半路躲到船帆后面,左顾右盼跟做贼一样把几只袋子塞进背包里,心里嘀嘀咕咕地想着:光说不练的假洋妞,要真想感谢我,就陪哥哥我嗨皮一下啊,动动嘴皮子有个毛用,人家电视上英雄救美以后还能捞个香吻什么的,可转念一想自己只不过是救了连她正牌男朋友都算不上的同事艾伦先生,人家大波美女的小命又不算是他马锐救的,犯不上对他以身相许什么的。
马锐脑子里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使劲压抑着上船以来的一阵阵后怕,黑鬼波利那迎面一枪让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两腿发软,海盗们的内讧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他本来还担心他们会挨到天亮再仔细搜查小岛,那时自己可就无处遁形了。
马锐甩甩光溜溜的脑门把这些念头抛到一边,走到大胡子伯尔顿跟着,看着几个船员忙着用缆绳把邮轮和炮舰系在一起,正在收起的锚钩发出“哗啦啦”的巨大金属摩擦声,“嗯,伯尔顿先生,请问您是想把它拖到新加坡去吗?”刚才在路上伯尔顿已经决定去新加坡寻求援助,船上一百多位乘客和货轮上的幸存者们也需要妥善安置。
“是的,马先生,小玛格丽特号并不是我的私人财产,蓝烟囱才是它真正的主人,作为它的船长,我必须把它带回去并修好它,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是啊。”马锐默默点了点头,站在船长身边看着玛格丽特号庞大的身躯被几十条缆绳拖着缓缓开动起来,伯尔顿的大胡子在海风中微微抖动着,马锐反手摸了摸背包上鼓起的一块,那是刚刚塞进去的几袋宝石,比起蒙受了财产的损失甚至失去生命的乘客们,自己可以说大大赚了一笔,按说应该庆幸不已才对,可船长的一番话使他陷入了沉思,自己的责任又是什么呢?
天色微亮的时候,炮舰拖着沉重的邮轮抵达了前天遭遇海盗船队时的航线,马锐是在桥楼上听伯尔顿提起这件事的,否则以他对大海的认知,很难分辨出这片宁静的海面上曾经发生过一声激烈的炮战,临从海盗岛上逃离之前,船员们很幸运地从码头上的棚屋里找到了一份非常详尽的航海图,在这里盘踞了近百年的海盗们把附近海面上每一处暗礁都标得清清楚楚,而同时找到的一套航海六分仪和其他几件仪器也帮了船员们的大忙,马锐还向船员们问明了海盗岛的经纬度座标暗暗记了下来。
狭长的炮舰并不比码头上的囚笼舒服多少,那些绅士们受不了船舱里呛人的煤烟味,宁哥选择挤在甲板上休息,身受重创的邮轮他们是绝对不会考虑的,马锐被伯尔顿先生请到了桥楼上,作为大家的救命恩人,他和许红妆分享了指挥舱里的一张单人床,折腾了一夜也累得够呛,马锐抱着老婆亲亲摸摸地说了会情话就相拥着沉沉睡去,凯瑟琳陪艾伦在桥楼前的舰艏上吹着温润的海风,刚刚脱离虎口的销售经理有些亢奋过度,凯瑟琳下午在邮轮上小憩过一会,反正炮舰上也没地方睡觉,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聊着天,两艘船以八节左右的速度缓慢地行驶在前往新加坡的航线上,一轮红日从东北方向的海面上缓缓升了起来。
看着金红色的阳光透过雪白的亚麻窗帘洒在同色的羊毛地毯上,穿着马来传统节日盛装的安德逊爵士端起镶金边的白瓷茶杯,轻轻泯了一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英国红茶,这种汤色橙黄口感细致的饮料来自于印度北部的大吉岭高原,价格昂贵堪比黄金,自从四年前被英王爱德华七世陛下任命为海峡殖民地总督之后,安德逊爵士就爱上了这种带有一股葡萄香气的饮品,每天下午坐在棕榈树下的藤椅上,看着天鹅在草地中间的池塘里嬉戏,吃上一些椰酱、甜番薯、香兰叶和糯米制成的娘惹(马来人和华人通婚的后代中女性被称为Nonya,音译为娘惹)糕点,喝上一杯浓香四溢的红茶,可以让他暂时忘掉繁忙的政务,放松一下心神。
可今天清晨安德逊爵士就破例地命令仆人为自己浓上了一壶浓茶,甚至没有要那些美味的小糕点,原因就是办公桌上那封电报,昨天下午接到黑帆海盗的勒索信后,他悄悄吩咐秘书去给香港蓝烟囱航运公司发电报,就海盗名单上所附的乘客和船员身份进行核实,身为英属马来亚最高长官,安德逊爵士总揽司法、行政、军事等大权于一身,他对于如何处理海盗们的绑架勒索并不外行,基本上每年都要处理几起类似的事件。
政务秘书办事的效率很令他满意,晚宴前就把回电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令他稍微感到吃惊的是这次被绑架的乘客人数远远超过以往,其中还有几个大家族的爵位继承人,那些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在英国乃至海外都有着深远的影响力,这一点使他不得不谨慎处置,虽然蓝烟囱宣称会承担玛格丽特号乘客及船员们的全部损失,并委婉地表示请他务必保全那些乘客的人身安全,安德逊爵士还是在圣诞晚宴后把几位军官请到二楼的总督办公室来商量对策。
几位军官对无法参加一楼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中举行的盛大舞会耿耿于怀,新加坡陆军指挥官怀特上校听完安德逊爵士的简述,脑子里还在惦记着餐会上那几位贵妇丰满的胸脯、挑逗的目光和隐晦的暗示,“总督阁下,类似的事情每年总会发生几次,按照惯例,海盗们收到赎金就会放人的,他们也不希望遭到皇家海军的围剿,您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把这些人质赎回来呢?”怀特上校的口气略有些焦急,他迫不及待地想结束对海盗事件的讨论回到舞会上去,再迟一会,那些春心荡漾的婊子们就会被那些年轻军官们勾搭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