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锐一行在伍斯特下了火车,虽然这几百名黑人苦工需要马上进行详尽的身体检查以确定他们没有各方面的隐疾—最重要的是马锐担心他们中间有没有艾滋病患者或病毒携带者,可他无法明目张胆地带着他们出现在位于开普敦闹市区的英国医院里,所以他只能在伍斯特的地方医院对他们进行了一番粗略的体检,然后就雇了四十辆大型货运马车,拉上赫雷罗人和牲畜们一起到达了属于自己的农场。
上次马锐只是远远地走马观花了一番,等真正踏上这片看起来就肥沃无比的土地时,马锐又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英国人在这场世纪之交的战争中采取的“焦土政策”跟鬼子们曾经使用的“三光政策”如出一辙,这里的农牧场被毁灭殆尽,马锐甚至在丛生的杂草和矮树间看到不少森森白骨,在市政厅某位官员含糊其辞的话里他猜到这里曾经被英国人作为一个小型集中营,数以千计的妇女和儿童病死或饿死在这里。
见惯了饥饿和死亡的赫雷罗人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讶,在那位黑人长者—这支黑人部落的祭祀的指挥下,他们拆掉了原主人遗留下来的残垣断壁,在靠近山脚的平地上搭起了一顶顶帐篷,上百个壮男挥舞着猎刀和短斧将一棵棵小树砍倒,削掉枝叶后用它们筑成了方圆几百米的简易篱笆墙,把自己的住所和牲畜们圈在了里面,要知道南非不光有舒适的海风和无际的花丛,藏在草丛和树林深处的豹子和狮群绝对不会对这些看起来就很美味的猎物视而不见,正在不远处的河边饮水的黑犀牛和大象虽然外表憨厚,可一旦受到惊吓后,它们发起彪来比那些食肉动物更富有破坏力。
马锐没有继续陪这帮人在这里风餐露宿,他冲小奥巴马简单嘱咐了几句话就坐马车回开普敦去了,赫雷罗人的新酋长还是那付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过当马锐对他说出“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时,他清楚地看到那两团鬼火般的眼眸中透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神色,他知道那代表了两个字:希望。
在回开普敦的路上马锐一直在考虑该如何跟这些人相处,他并不指望他们能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卖命,但也不希望这帮这帮桀骜不逊的野人在以后的工作中给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烦,刚才打开装着步枪的木箱时,他清楚地看到那些黑人们脸上的怒火,他们拒绝使用这些武器,“这是德国人的步枪,先生!那些屠夫用它们杀死了几万赫雷罗人!”小奥巴马的语气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步枪是没有生命和意识的,谁死在它的枪口下完全取决于使用它们的人是谁。”面无表情的马锐语气相当坚定,小奥低头考虑了半晌才默不作声地带头拿起了一支毛瑟1898,他的族人们虽然被动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可他们无声的抗议使马锐确信要想真正收服这帮家伙们,他还要花上很大一番力气。
马锐把这个问题暂时抛到了脑后,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约堡的分店和招募华工的事,要不要把兰加小姐调到伊丽莎白港去替换埃默,好让埃默到约堡去发挥他的特长呢?这个德国血统的年轻人把伊港的分店打理得井井有条,马锐已经连续给他涨了两次薪水了。
至于开普敦的总店,马锐暂时不想再给它找一个新店长,他考虑是不是跟老婆商量商量,暂停一下学业好让她学着把总店管理起来,今天是4月10日,临行前她就提醒过他,南非学院在本月的中旬会放十天的长假,这也是他巴巴地赶回来的原因之一,想到她白白软软香喷喷的小身子马锐就有些情动。
除了自家老婆以外,马锐最希望见到的人就是凯瑟琳了,和她勾死人不偿命的美艳比起来,他更需要她在股市上为自己圈的那笔钱,忙得不可开交的他也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不过想想凯瑟琳的性格马锐也知道她肯放下身段帮自己处理这些杂务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一进“锐氏”的大门,兰加小姐就告诉他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已经等了他好几天了,今天刚刚放假的老板夫人正陪他在三楼的办公室里说话,喜出望外的马锐连店长话里的“He”和“She”都没分清楚,几步蹿到楼上推门一看顿时愣住了,自已老婆正人模人样地坐在办公桌后喝着咖啡,远远地坐在沙发上的不是极度“渴”望的凯瑟琳,而是另一个熟人:陈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