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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在非洲 第三十七章:夜探养寿园(2 / 2)

几个车夫等自家老爷被叫进之后,抽了袋烟,相约着朝面馆走来,马锐忙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拿毛巾擦了手,招呼车夫们坐下,到灶前的案板上取出和好的面团,压扁拉长后撕成面条下到锅里,拿了把破蒲扇卖力地扇着火头,等面条在锅里翻滚了一会,取了几个粗瓷大碗分开盛了,从另一口大锅里熬着地半扇羊骨架上削下几片白肉,往面条里盛些肉汤后端了过去,几个车夫讨了大蒜,一边剥着一边闲聊,马锐重又坐回门槛前晒着太阳,听车夫们说话打发时间。

这些车夫自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说来说去无非是些道听途说地传闻轶事,我家大人去年刚纳了个十五岁的小妾,你家主子前些天看上个戏班的名角,他家少爷在窑子里跟人争风吃醋动了刀子,言辞之间更是粗陋不堪,这时代通讯手段不发达,这些车夫们聚在一起时常常相互交换些消息,因而早混得熟了,说着说着,一个中年车夫把话头引到了对面的“养寿园”上,正觉得无趣的马锐精神为之一振,暗自竖起耳朵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过去,从昨天直到现在,马锐除了对着高大的院墙发呆之外,一点有用地线索也没得到,对面地宅子不是东北的日本兵站,想要在偌大地园子里找出一个人来并不容易,何况园子里除了袁世凯的家丁,还有地方官派来护卫的官兵,此时马锐身上除了一套粗布衣服就只有两个铜元,连把匕首都没有--为了行动方便,他把手枪、护照、支票都寄存在天津的银行里,连来时穿的衣服都扔到了一个臭水沟里。

“我说哥几个,你们进到过这园子里没?”那中年车夫把碗里最后几根面条划拉到嘴里,连半头大蒜一块嚼巴嚼巴咽进肚子,美美地喝了一口略带腥膻的浓汤,才放低声音悄悄问几个伙计。

“老哥爱说笑,这园子里住的什么主儿?咱们又是什么身份,哪能想进就进的?”一个小胡子车夫操着浓浓的天津口音应了一声,另外两个车夫纷纷点头称是。

“咳。老哥我还真就进去过,我跟你们说啊,上个月,我家大人来给老爷子祝寿,带地礼物多了,收礼的园丁忙不过来,嘿嘿,就叫我帮着把东西搬进去。这才开了回眼!”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不住口地催他说说里面的景致,那中年车夫倒也是个谨慎人,招呼大家到门口抽烟说话,免得自家主子出来找不到人,却方便了一边偷听的马锐。

“哥几个都是跟了自家主子多年,想必南北二京也跑了不少趟了,可老哥敢拍着胸脯赞一句。袁老爷这处园子,数遍大清的官员也没几家能比得上的,就老哥看见的,这园子里有山有湖,光亭台楼阁就有二十多处。花竹奇石到处都是,整个儿一江南园子的模样,可惜咱没福进到老爷子地养寿堂,就给家丁拦回来了。”

“照老哥你说的,这几百亩地的园子得花多少银子?这袁老爷的家底可厚实得紧哪!”小胡子车夫满脸艳羡地附和道。

“你小子也不想想袁老爷什么身份。那可是掌过直隶入过军机的相爷。当年的李大中堂也不过如此,再者说了,这园子也不全是袁老爷掏的腰包,我听我家主子说,这是袁老爷子的儿女亲家、一个姓何地大盐商送给他养老用的,袁老爷不过出些银子修整修整罢了,老爷子练了这么多年的兵。又当过好几省的封疆大吏。这些小钱儿会放在他老人家眼里?瞅见没,那门楣上养寿园几个大字。知道谁写的不?慈禧太后老佛爷地亲笔!依咱们大清例,大臣们年过六十才会赐寿,老爷子五十大寿时,太后老佛爷就赏下这等恩典,可是依足了亲王例,这在咱们大清可是前无古人了。”

“可惜呀,袁老爷这么隆的圣眷,等老佛爷一走就全反过来了,我听人说哪,要不是八月里刚故去的张大军机(张之洞)力保,醇亲王可就要对袁老爷下死手了!”那天津车夫神神秘秘地说。

“作死啊,这等话也敢瞎说的么。”中年车夫低声叱了他一句,扭头看看门槛上坐着打盹的马锐,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朝廷地事,不该问地不能问,不该说的更不能说,跟了你家主子这么多年,不明白这个理?”

“老哥教训的是!”天津车夫低声认了个错,岔开话题说了些各地的风土人情,过了一会,分别跟了各自的主子驱车离开,马锐却大失所望,他本来指望从这些人的嘴里能听到些园子里的建筑分布、人丁多少之类地信息,可听了半天就听出一个意思:这园子是真TM大,修地是真TM好,花的钱是真TM多,只听到袁世凯住在养寿堂,这养寿堂在园子地什么位置却不知道。

看来只有冒险夜探一番了,等到日薄西山,园门外的马车相继离去,马锐给掌柜的一家和自己各煮了碗面,趁着掌柜的不注意,偷偷在自己的碗里加了两大块羊肉进去,草草填饱肚子就躺在几张桌子拼成的床上闭目养神,听得一墙之隔的掌柜大声喝骂几个孩子上炕睡觉,马锐等到隔壁屋里鼾声如雷时,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后院,翻过矮墙,借着月色掩到园子以北,在离着园子半里多地的柳树林边上找棵大树爬了上去,静静地观察着夜色中的养寿园,可惜院墙实在太高,只能隐约看到园子里高大的假山。

今儿个是农历十月初八,正是上弦月,马锐在树上耐心等到半夜时分月色隐没,才悄悄溜到院墙边,侧耳听听里面没有动静,掏出从面馆顺来的宰羊用的尖刀,在院墙上挖出一高一低两个坑洞,往后退了几步把刀柄咬在嘴里,加速急跑到墙下一跃而起,在两个落脚点借力一蹬,双手已经扒住了墙头。

类似的勾当马锐已经干过不止一次,他伸脑袋往墙里扫了一眼,翻身落入园内,千层底的布鞋踩到松软的土地上没有半点声音,抬眼打量四周,稀疏的树丛间筑着几座茅屋,乍看去如置身郊野,夜幕笼罩下倒别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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