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寒暄一番之后,酒菜如流水一般端了上来,一阵觥筹交错之后,以佟四海为首就开始狂拍起张允的马屁来,言语之中又不断的旁敲侧击,多半是想投其所好,好好巴结一番。
张允却玩起了太极推手,谈笑之间将众人玩弄于唇齿之间,连拉带捧,一个个喝得红光满面,却死活没听明白眼前的知县究竟有甚喜好。
要说还是佟四海精明,见张允前来赴宴都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拍了拍手,一个身穿白衣,怀抱琵琶的女人走进屋来,朝在场众人微一躬身,坐下身来,半遮娇容,转轴拨弦,虽然未成曲调却颇有了几分高雅深远的意味。
待得弹奏起来,只见水葱一样的手指在弦上飘舞,轻拢慢捻抹复挑里,自有一番非比寻常的美感,琵琶声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引诗为证: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划,四弦一声如裂帛。
待到袅袅余音渐渐远去,雅间之内的听众兀自沉浸其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允刚才醒过神来,自言自语地道:“今天听闻此曲,方才领悟到当日白居易所见所闻,世上竟有如此天籁之声,当浮一大白!”说完也不招呼众人,端起酒壶一饮而尽,而后走到白衣女子面前,拱了拱手道:“敢问姑娘名姓?”
不想这女子启朱唇,发皓齿,回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又何必多问呢?”随后起身朝张允道了个万福,头也不回得出门而去。
这情形倒让张允想起了现代的艺术家,皆有些怪癖,他倒是并不在意这女子冷落了自己,淡然一笑道:“得闻此佳乐,不枉来此一遭,古人乘兴而来,兴尽而归,本官说不得也要东施效颦一番,告辞了!”说着朝雅间里的众人一拱手,转身离去,比之前的女子还要洒脱许多。
“刘捕头,这……”众人愣在当场。
“别慌别慌!”刘油儿端起酒盅来抿了杯酒道:“来日方长,总有让诸位志得心满的那一天,我也告辞了!”说着将杯中残酒饮尽,追了出来。
“我也会弹琴,公子若是想听,我也可以谈给你听!”司墨不满地道:“为什么偏生喜欢听这琵琶呢,俚俗得很!”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各有千秋,不是吗?”张允摸了摸他的脑袋,哈哈一笑,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竟想起了过去,他喜欢琵琶又岂只是因为动听呀,而是想起了甜蜜的往事,只可惜斯人已随他人去,可叹可恼!
“公子,想不想再见那位弹琵琶的姐姐一面?”司墨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