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这个买罪钱的想法之后。他老早就已经通令过兵部和工部,命他们先草拟出一个关于对辽东用兵耗资情况地评估,基本上包括兵部的饷银,粮草,工部的兵刃。盔甲,以及雷火的购买费用等等。现在既然有了银子,正好来个分流。一切都是透明化办公,旁边还有个太子看着,也不至于将来被那些讨厌的谏官拿来做文章,说自己中饱私囊。
自打大年初一万历在金殿上封了张允个三部总侍郎之后,整个京城乃至全大明朝地官吏们就已经隐约得感受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毕竟张允的名声可是天下皆闻,可无论是谁都琢磨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样地人。
而就在他们感到惴惴不安时。张允在刑部大堂之上,亲手杖毙了几个朝廷大员的消息就传进了这些人的耳朵里,当时隶属于东林党的一些言官就有种想要写奏折弹劾张允的冲动,虽然齐楚浙党和东林党斗了这么多年,可终究是一朝为官。又都是文人,即便不是惺惺相惜吧。至少也是兔死狐悲。
可是没等他们把奏折写好,就被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之一---杨涟给拦住了,轻声道:“想必张允此举是得了皇上允可的,你我又何必凑过去触这个霉头呢!”
左光斗也站了出来支持了杨涟的意见,并且道:“何况张允榨出了齐楚浙党人贪墨地银两用来备战辽东,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他不是自己侵吞,即便是做法激烈一些,但终究还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我等又何必求全责备呢?”
有了这两个领军人物发言,其他的东林党人也真不好再说什么了,何况他们也很明白,从张居正死了之后,万历就不是很待见他们这些文人,而张允现在又是万历面前的红人,若是贸然跳出去弹劾,只怕连个名留青史的机会都没有,因此也就都选择了沉默。
东林党地沉默恰恰让被文人们欺负了许多年的万历感到分外地开心,就连鸦片也比往日多吸了一点,精神奕奕,心里对张允的评价又高了一分,再加上掌上明珠----许淑平安回来,万历忽然觉得老天爷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张允觉得兵部和工部的官员也很不错,至少这份预算案做得中规中距,横看竖看都没有多少的水分,不过这回的差使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于是又递给了旁边的太子,希望他也把把关。
可太子却微微一笑道:“你拿主意就是,你办事,父皇和我都放心!”
得,张允觉得自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思量再三之后,在预算案上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又加盖了官印,不过临交给那俩主事之前,张允笑眯眯地道:“银子给了你们,本官希望一分一毫都能用到实处,若是有一丁点贪墨之举,呵呵,本官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给其他人提醒!”
“是,是,下官谨记大人教诲!”这俩人连连点头,拿着预算案,召集了各自部里的人,搬运银子,而后去筹集各项战争物资。
也许,在大明朝后期的各次战争的准备工作里,这一回是最高效也是最廉洁的一次,因为买罪钱刚刚结算完毕,剩下来的一些罪不容赦的官员就被枭首示众,而这十几二十个四品以上的官员用生命来证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张允不只是会用板子打人屁股。还会用刀子砍人脑袋。
无论是兵部还是工部的官员们,无论是谁,都没有胆量再来试探一下张允地底线,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张允何时何地会再来这么一出,于是乎一个个玩了命似的办理张允交代下来的差使,生恐稍微有点怠慢,就成了刀下的亡魂。
而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兵部任命为辽东督师的熊廷弼又到张允家里拜会过一次,除了感谢张允兑现了他的诺言之外,也是来辞行的,因为他着急赶往辽东准备即将到来地大会战。
在送行的宴会上,张允也把守信的把袁崇焕介绍给了熊廷弼。而袁崇焕的言谈。见识也很让熊廷弼满意,大赞张允又给他送来了一个将帅之才,张允心里那叫一个美,颇有些我就是伯乐的感觉。
同时张允也没有忘了叮嘱熊廷弼一定要善加利用雷火这种战争利器,在面对女真人时。一定要发挥大炮和城池等长处,尽量减少野战,特别是不能够玩什么分兵进击地招数。同时他也偷偷得告诉熊廷弼,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会尽快前往辽东效命沙场。
熊廷弼听了这话自然是哈哈大笑,握着他的手道:“张兄弟,你若是来了,必定能把女真蛮子都杀个一干二净。”
张允握了握他的手,一本正经地道:“没有我,你也能做到。”
而后有些微醉的张允放声高歌:“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以一首慷慨豪放地《精忠报国》为熊廷弼,袁崇焕送行。
回来的路上,与他同来的朱常洛和他并辔而行,低声问道:“允兄弟,你真打算前往辽东吗?”
这段时间,朱常洛几乎成了张允地影子,除了晚上要回皇宫睡觉之外,基本上一天到晚都跟在张允身边,也不知道是受了张允的影响,还是骤然醒悟,过去的懦弱的性子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刚直而不失威武,渐渐得有了些王霸之气的感觉,不过和张允的关系却比以前更加的好了,少了些敬重,却多了些亲近。
张允侧过头来看了看朱常洛,坚定得点了点头,而后道:“殿下,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不止一次,女真人是我大明朝背后地一匹狼,若是任由他们作大,用不了多久,怕是真得会闯进中原来褫夺天下,而这绝非我汉人之福,也许这不是我大明朝的最后一场战争,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关乎着我大明朝国运的一战,因此我想亲身去体会一下,也盼望着能够杀上几个辫子兵。”
“要不我与你一起去吧!”朱常洛忽然问。
“不行!”张允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了,将左右的随从屏退,仰望着头上的蓝天白云,悠悠然地道:“殿下,有些话我不想瞒着你,皇上地龙体是一日不如一日,而辽东的战局也是千变万化,不知道何时方能了结,且不说皇上未必肯放你离开,就算是允可地话,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在京城,只怕又要生出一场变乱。”
朱常洛目不转睛得看着张允,见他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真诚,默然良久之后终于是叹了口气,轻声道:“也好。”
张允见不得朱常洛这种忧心忡忡的模样,笑吟吟地道:“其实啊,我最担心的是皇上肯不肯放我离京,唉。”
“你想去辽东,不行,朕绝对不会答应的!”事实也真如张允所预料的那样,熊廷弼前脚走人,张允后脚就来到了万历的御书房,刚把自己想去辽东打仗的想法说出口,万历就急了,把个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为什么不行?”张允反问了一句。想必这紫禁城里也只有他有这胆量跟万历这么说话。
“张允,父皇不肯放你走,也是担心你遇到危险,打仗不同于别的,刀枪无眼。你一个堂堂的三部侍郎,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让我……让你家里的妻儿老小怎么办呀?”一旁的许淑温声劝解道。
自从许淑平安回宫之后,基本上一天到晚都陪伴在万历左右,虽然没有再跟张允单独见过面,不过每次张允来见万历时,总不免被许淑那双含情脉脉眼睛看得心慌意乱的。倘若不是急切得想去辽东,他就是死都不会再来面对许淑幽怨的眼神。
“这个……”张允也有些为难,不过随后又狡辩道:“公主不用担心,我只是去观战,决计不会亲自上阵。再说了有家丁保护着我,肯定不会有事地!”
许淑还要再劝,不过万历却拦住了她的话,目光灼灼得盯着张允道:“你真的想去?”
“是!”张允毫不畏惧得回视着他。
“那好!”万历狡黠得一笑道:“去可以,不过朕不放心你的安危。除非……”
“万岁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微臣一定照办!”张允也知道这不是谈条件的时候,只得当起了冤大头。
“除非你把淑公主带在身边!”万历笑吟吟地道:“有她在你身边。朕就安心多了。”
“啊?!”张允的嘴巴张得足以一下塞进个鹅蛋。他怎么也没想到万历会来这一手,只是他横竖是猜不明白,万历此举是想把许淑推销给自己当老婆呀,还是担心自己来个黄鹤一去不复还,又或者在辽东拥兵自重,想派个密探监视自己。
“啊什么啊?我堂堂一个公主,跟着你去辽东打仗,很委屈你吗?”许淑瞪着眼睛喝问道。到底是公主。一进了宫就再没有了过去的温婉,野蛮跋扈却是与日俱增。
“不是!”张允摇了摇头,刚想推辞说:“只是公主千金之躯,怎能随微臣犯险呢!”
可话刚到嘴边就被许淑一句话给堵了回来,她说道:“那么你就是答应了。父皇,您就下旨吧!”
靠。这不是逼我吗?奶奶地,你们老朱家的人咋就一点道理都不讲呢。张允那叫一个郁闷,可万历似乎也很喜欢看到张允吃蹩的模样,笑呵呵地道:“好吧,看在朕宝贝女儿的面子上,就准了你的请求,找个良辰吉日,你们再上路不迟。”
我们是去打仗呀,还是成亲,选什么良辰吉日呀,张允恨不得一脚把万历踹翻,揪着他地胡子诘问,不过看了看远处侍立的陶公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磕头谢恩。
“你是不是很生气呀,嫌我自作主张,非要跟你一起去辽东!”张允刚一离开御书房,许淑就追了出来,怯生生地问道。
装可怜,哼,老子不吃这一套。张允也不多看他一眼,很不爽地道:“你觉得呢,换成你是我,你怎么想?”
“我当然会很高兴了!”许淑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装糊涂,笑吟吟地答道。
“是吗?”张允阴阳怪气地道:“那你就接着高兴去吧,告辞!”说着转身就要走人。
“你给我站住!”许淑厉声道。
张允只当没有听到,走的越发快了,把个许淑给气得直跺脚,可是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张允的臭脾气她不是第一天领教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占不了上风。岂能不让高傲地许淑恼火万分。
尽管如此,许淑却没有再威逼张允,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畏惧强权,更能坦然面对死亡,说他是奇男子也好,说他是个浑不愣也罢,总之少有谁能奈何的了他,也许这恰恰打开她心扉的唯一原因。“哼,硬得不行,那本公主就来软地,看看谁能斗得过谁!”许淑很不服气地下定了决
张允在御书房受了气,也没有再去刑部,出了皇宫之后就直接赶回了家里,一进门就瞅见张福正在指挥着家丁们在搬一些箱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装着些什么。
要说一下的是自从朱常洛给了他那个地契后,张允很快就搬到了新宅子里,距离紫禁城很近。有什么要事想进宫也方便了许多,而且宅子极大,假山花园,亭台楼阁,美不胜收,用朱常洛的话来说,这宅子才配得上他现在的地位。
“这是哪来的?”张允叫住张福问道。
“听三夫人说。这是老爷做买卖分得的红利,哦,对了,还有几个河间来的客人等候您多时了!”张福答道。
听说是河间来地人,张允顿时就想起了王老三和佟正业。遂走去客厅,见司墨正在翻看账目,而王老三和佟正业坐在一旁喝茶水呢,见他进来忙站起身子,恭敬地道:“大人。您回来了!”
“呵呵,你们俩总算是来了,我前些日子还想呢。是不是听说我被贬了官,害怕受了牵连,因此连登门都不敢了!”张允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怎么会呢!”王老三连忙解释道:“临过年以前,辽东下了场大雪,冻死了不老少的牲口,路也给封了,我和正业紧走慢走,今天才来到京城。”
“这样呀。那倒是我多心了!你们也去辽东有些日子了,可还习惯吗?”张允关切地道。
“别的都还好说,就是太冷,咱们河间冬天也下雪,可跟辽东比起来。就小的多了!不过幸好那边的貂皮帽子极暖和倒不至于把手脚都冻了!”王老三答道,而后又道:“我俩这回来。也带了些辽东地特产来,孝敬老爷和各位夫人。”
“貂皮,人参,乌拉草,也算你们有心了!”张允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几样东西,而后道:“别站着,跟我好好说一说辽东地局势,开春咱们大明朝就要对辽东用兵了,会不会影响到河间商户们的产业呀!?”
“影响肯定有,不过不会太大!”佟正业显然是老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对答,侃侃而谈道:“其实女真人闹腾着要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去年年底攒足了胆子,不管怎么打,只要他们还穿衣吃饭就得求咱们,而今年大雪冻死了不老少的牲口,我听当地的汉人说,每逢这个时候,女真人就会杀进关内掠夺粮食衣物。”
“边关的守卫呢,能挡得住他们地入侵吗?”张允关心的倒是这个,没有吃穿的,女真人不来抢才叫奇怪呢,若是能守住关隘,让他们进不来,冻饿之下,这仗还没有打,怕是女真人就已经败了一大半。
“过去不能!不过听说两个月以前来了个孙承宗大人,让那些戍边的兵卒死守关口,打了几仗,倒是把女真人给逼退了,不过他严禁商贩出关和女真人做买卖,因此少赚了些钱。”说到这,佟正业有些不大满意。
张允点了点头,笑道:“无妨,你们虽然是商人,更是大明的子民,能在此时牺牲些利益来换取边关地胜利,那就是贡献,值得,以后把关外的买卖撤回来,要打仗了,别人我不管,咱们河间的商人就是一粒米,一颗盐,一块布都不能卖给女真人,我就是要让他们困死,饿死,冻死!”说到这,张允地声音冷得能冰。
说到这,他想起一件事来,拿起司墨用来记账的笔写了一封书信,随后叫来贺虎,命他骑快马去追熊廷弼等人,并把书信交给他,信里的意思正好是方才所言。
不过这才不算完,吩咐司墨好好款待王老三和佟正业之后,他又去见了朱常洛,把方才所听来的事一说。朱常洛微笑道:“你这招坚壁清野的法子太毒了些吧?”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说说看,我是该仁慈些呢,还是该狠毒些?”张允反问道。
“走,我陪你一起去面见父皇。”
没过多久,两道圣旨从宫里由皇宫里发出,一个是明发给天下商户的,禁止将粮食,衣物,布匹,食盐,铁器等物卖给女真人,违令者以谋反罪论处。另外一个是给边关的,严令他们把守住各处关口,不准放一个人出关,若有纰漏,斩。
看着传旨的小太监出了皇宫,张允朝着东北房间冷笑道:“就凭你个小小地部落,就敢跟庞大的国家机器叫板,老子不让你们亡族灭种,就不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