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了,害怕了,心下乱极了,然而就是这一乱,已然成了败局,他握紧了手中棋子,迟迟不敢下,因为这一颗棋子下下去,他必输无疑。
他额间布满斗大的汗,这一棋,事关人间领地,他下不去狠心。
而就在这时,墨遥川却似无意,手中握的棋子,猛地掉落在棋盘上,而正是这一颗如天来之比,让整个棋盘发生了逆转,他下了一步死棋,而太微的棋,则是如龙点睛般活了过来,他高兴极了,猛地将手中棋子下到棋盘一处,接而抚掌大笑,“你输了!哈哈哈,你输了!”
墨遥川混不在意,啧啧两声,“哎呀,本尊输了!真是可惜!”
可他神色间,却丝毫没有可惜的样子,太微见此,如何不知男子是故意让自己的,或者说,戏耍于他?
他又气又怒,正要发作。
墨遥川却猛地站起了身,不知何时,从袖间掏出一把折扇,打开扇了扇,一派潇洒不羁的模样,“太微,本尊最后一次警告你,莫要以为你在意的东西,本尊亦孜孜以求,本尊告诉你,你心之所好,我墨遥川实为不屑!”
他这般说着,不管目瞪口呆的太微,就要走出凉亭。
这时,太微猛地叫住了他,“你敢说你对人间,毫无觊觎之心?”
墨遥川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半晌他道,“倘若本尊有意,你以为凭你太微,可能阻止的了本尊?”
太微不禁气急,猛地喝住他,“你若无意,为何日久逗留人间,你若无心,那扇面上,以八荒为域,日月为扃,哪一句不是昭示你野心昭昭?你还敢狡辩?”
墨遥川闻言大笑出口,“你只在意以八荒为域,日月为扃,这两句,殊不知,本尊在意的而是前两句,纵幕天席地,居无庐室!”
男子猛地回过头来,“太微,你已身为至高无上的玉帝,坐拥半数四海八荒,却依旧贪恋权柄,道法自然,这几个字,你还是堪不破,倒叫我这个魔族中人指点你,你好自为之!”
他大笑着,猛地转身,却将手中的那把折扇猛地合上,朝后掷去,正被太微接个正着。
“噗!”
当无瑕看到这里,猛地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她神情痛苦,“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竟然爱错了人,还为此积攒满腔恨意,又杀了这么多人,做下这般十恶不赦的错事,你如今告诉我,我无瑕,爱错了人!”
“哈哈哈!”女子狂笑着,猛地摔到了地上,“真是可笑,我竟杀了我最爱的人!哈哈哈!为什么会这样?”
她脑海中,回忆起从前的一幕幕,那面冷到极致的男子,却对她温柔到极致。
他知她真身乃荷花所化,也知她酷爱花朵,他便为了她,潜入天宫,不顾他魔族尊主,这样敌对的身份,只为摘取那一朵盛开的蓝色奇花,那花,只有花,不见叶,乃是天界的仙花天菊池蓝,极不容易养活。
他也曾,摘下魔宫中,最为美丽荷焰灵姬,更为了她,踏上黄泉路,摘取那红霞似火的彼岸花,更是日日为此花,往返黄泉,取忘川之水浇灌,捉世间怨灵作肥。
他堂堂魔尊,为她如此,她竟这般看不见他的真心,竟只凭一把纸折的扇子,妄断一切,赔上了她的一生。
她心里痛极了,没有人能体会。
她双眼血红,看向镜中,谁知那镜子竟又闪现出画面,她不禁心悸,“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统统来罢!我无瑕不惧!休要听到从我口中,道出一声悔来!”
她大笑着,陷入了镜中影像。
镜中的她,如花般的笑魇,还有眼中的光,都不是现在的自己拥有的,她早已忘了,笑,是怎样的美丽,又笑给谁看。
而下一刻,她便深深的厌恶,因为这一幕,她很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
那是她与太微,在人间相伴了近一年之际,西王母现身人间,提点玉帝,该回天宫的那日,她正在一脸期许的,绣制她的凤冠霞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