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江宛坚定地摇头。
梨枝眼里含着点泪花:“这路上的大夫的确医术不佳,从前的事,奴婢们细细告诉夫人就是了,确实也不打紧,只是到了汴京,还是请江老太爷找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才好。”
江宛道:“我也这样想,不过,我还是想请你去知会魏大人一声,就说我已经前尘往事俱忘却,请他方便的话,帮着打听打听沿路可有什么名医。”
梨枝似有困惑:“夫人不是说……”
明明连路上这些大夫开的药都不肯喝,对魏大人也敬而远之,怎么想起让她去传这种话了。
“你去就是了,多个人打听多条路,”江宛道,“你现在就去吧。”
梨枝闻言站起,提起裙角走了出去。
看着门被合上,江宛才舒了口气。
眼下她两眼一抹黑,只能通过这种自曝其短的办法试探出魏蔺的应对,进而推测出他是不是真的单纯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来。
当然了,这位俊俏的魏大人看起来并不是心无城府之辈,大抵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江宛不禁苦笑,她现下的处境可以说是相当惨淡了。
忽然有一阵哭声传来,江宛的心跳骤然停顿一瞬。
是小孩子的哭声,江宛捂着心口,那哭的人应该就是圆哥儿了。
下意识间,江宛已经趿了鞋站起来,连着躺了好几天,她腿上并没有什么力气,差点又跌回床上。
哭声越来越近,门被骤然推开,江宛连忙朝门口看去。
桃枝抱着圆哥儿匆匆走了进来,梨枝跟在后头进来。
一进了屋,圆哥儿的哭声便小了许多。
江宛伸手去接桃枝怀里的孩子,圆哥儿却扭着身子不让她抱,江宛这才看清,圆哥儿一张小脸哭得通红,满脸都是泪痕,却仍可怜巴巴地咬着袖子,不敢哭出声,忍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江宛心都碎了,连忙把孩子强抱过来。
她的手臂和腿还是没什么力气,于是连忙坐在床沿上,让圆哥儿坐在她的大腿上。
她严肃地看向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桃枝:“这是怎么了!”
“我……奴婢也不清楚,”桃枝嗫嚅着,“我就是听见圆哥儿的声音才去看了一眼,结果就瞧见圆哥儿扒在那个……王虎身上,王虎推了他一把,圆哥儿就哭了……”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江宛一边拍着圆哥儿的背,一边转向梨枝:“你来说说看。”
梨枝先行了个礼,显得很是沉着:“奴婢赶到的时候,小少爷已经哭了起来,那个护卫王虎,平日里常带着圆哥儿玩,当时就站在边上,神情也颇有些紧张,奴婢推测,应当是王虎说了不太中听的话,少爷便恼了,所以哭了。”
江宛吸了口气,见梨枝叙述时,桃枝一脸欲哭地站在一边,便想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似乎太急躁了。
自从来了这个破地方,她心里总有股火,也许是因为一只脚踏在死亡阴影中,所以才耐不住,有一丁点儿不合心意便想要发脾气。
可桃枝是无辜的,她不该把心里的烦躁发泄在桃枝身上。
江宛静静等着梨枝说完,便对她二人招了招手。
桃枝犹豫地走过来,江宛腾不出手,便望着她,诚恳道:“方才是我太着急了,不是故意吼你的。”
“奴婢明白。”桃枝眼圈微红,仍扬起脸,对江宛露出笑脸。
没叫她伤心就好。
江宛把圆哥儿抱得更紧了些,那就要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了。
“梨枝,你去见过魏大人了吗?”
“见过了,也拜托他留意大夫了。”
江宛颔首:“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要不要追究,怎么追究,都看魏大人那边的态度。”
她话音未落,房门就被人叩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