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莫问心停下,将她扶起。
柳如烟眼眶中蓄着的泪水簌簌地落下,“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姐姐,我帮你!”
莫问心不忍看她如此,拉住她一只手,默运法力,带她一起向前蹿去。
柳如烟想问什么,刚一张口,就灌进满满的疾风,直冲冲地欲要冲进她肚子里。吓得她立马抿紧唇,咬紧牙,闭紧眼,双手紧扣住莫问心的胳膊,只剩鼻子顶着疾风孤军奋战!
身后四人望着渐渐与自己拉开距离的莫问心,又羡慕又崇敬,真不愧传说中的法术啊!看自己累死累活满身大汗,看人家带着一个人还迅疾如风,神态却风轻云淡,况且这么漂亮,还这么善良,真真不似凡人哪!
莫问心不知三人的小心思,依旧心急火燎地赶路,只恨自己以前修习不刻苦努力,如今想再快些,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蓦地,炸裂之声“轰”地从右前方传来,震得莫问心、柳如烟心颤连连,一股悲伤之气在柳林中晕开,莫问心感觉大大不妙了。
万柳同悲,想是柳七郎出事了!感受着柳如烟紧搂着自己胳膊的双手,她突然觉得人生真的很无常,上一刻才欢天喜地共结连理,这一刻却很可能生离死别天人永隔。又想到了自己,夜听风生死未卜,自己的身份,责任,乐观活泼了十六年的她,第一次尝到了在命运面前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莫问心携着尚存一线希望的柳如烟赶到炸裂声传来之地,那丝希望顿时被碾碎,化为虚无:柳七郎横躺在地,一动不动,浑身是伤,伤口全部发黑;洛凝轩嘴角溢着鲜血,盘膝坐于昏迷不醒的花无忧身后,给他用功疗伤……
赶来驰援的小树人无一幸存,一地的烂枝枯叶,那是剧毒腐蚀后的残留。可以想见这些尚不会说话的小树人是如何疯狂地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家主人一次又一次地抵挡满身是毒的花无忧。
柳如烟心中如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横冲直撞,疼得失去了所有力气,脚下好似踩着棉花,怎么也走不稳。她跌跌撞撞着,大声哭喊着,好不容易到了柳七郎身边,看着他胸前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犹如万丈高山压进她已是伤痕累累的心,压得她喘不上气,疼得她忘了如何呼吸……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相公——你不能丢下如烟,我答应你定会好好修练,你起来,好不好?相公?……”泪水从眼中涌出,聚于鼻尖,滴滴答答,如雨坠落,落于柳七郎惨白的面颊。
“娘子——”柳七郎昏迷中听得柳如烟细细的碎语,用着最后力气睁开双眼,轻声呼唤至爱,抬起手抚上妻的眼角,拭去她的泪,心中充斥着无穷的不舍与爱意。
就到尽头了吗?眼前这张脸,自己还未看够啊!真舍不得哪!难道人妖真的不能相恋?这是命运给我的惩罚吗?果真如此的话,如烟该怎么办?
“相公,你感觉怎样?疼么?”柳如烟泪眼中透着无尽的心痛,扶柳七郎坐起,将他揽在自己怀里,轻轻用力拥着,太重了怕弄疼他,太轻了怕他突然消失不见。
莫问心也很难过,见洛凝轩嘴角的血迹,自责悔恨,如果不是自己,凝轩怎会受伤?如果不是自己无用,凝轩怎会受伤了还要救这个该死的花无忧?
莫问心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洛凝轩收功。
失去洛凝轩的支撑,花无忧轰然倒地。
莫问心连忙问道:“凝轩,你怎么样?”
“无大碍。”洛凝轩站了起来,“不是不让你来么?”
“我,我担心你!”
洛凝轩心中一动,心儿还是在意我的。
“凝轩,这花无忧……”
“怕是不行了。都怪我!柳七郎不让我用法术,怕伤了这柳林。我就不该听他的,不然,也不会让他俩同归于尽了!”
“你别自责,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破解咫尺天涯!只是,柳七郎一去,我担心柳姐姐。”花无忧一死,救不出夜听风,莫问心很忧心,但她将这份忧心埋在心底。
“都是这该死的花无忧!”
洛凝轩、莫问心异口同声,然后恨恨地看向花无忧,却见他的躯体变作透明,慢慢化作飞灰,消散于空中,二人目瞪口呆,满腔怒气不觉竟消失了大半。
纵然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可亲眼看着他灰飞烟灭,还是心有凄然,是对生命的感概,无关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