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对你青眼有加,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风言风语,虽然不可尽心,可也未必是空穴来风,还是说……你有意维护德王,不想损了他英名?”
颜美清还想辩解,启渊却不想听,或者说,他不愿意听,不想听。
什么忠言逆耳之词,启渊不是不知道,可在这个关口上,和满城德王看上顔美清相比,顔美清的否认显得那么刺耳。
是的,是的,刺耳,很刺耳。
就那样消磨意志,就那样沉迷酒色,就那样徜徉温柔乡中……那样的德王,才是最好,最佳的德王,最好的弟弟,最好的启泓,不是吗?
所以,顔美清与德王之间的传闻,一定是真的,肯定是真的,必须是真的……
哪怕不是真的,也得变成真的。
面前丢来一张纸,颜美清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三千两的银票。
不愧是坐拥天下的帝王,三千两的银票,如同废纸一张。
“这,是买下你的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只一条,好生伺候德王,有什么事,要及时向朕汇报。”
不知道是谁说过,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钱。
好在,身为天下之主的帝王,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启泓会手下顔美清吗?
事实证明,启渊的这个问题,有些杞人忧天。
顔美清被送进德王府后,启泓露出了一抹的苦笑,满城都风传德王买下了笑千金,他还嘲笑人家捕风捉影,结果是自己后知后觉。
“来的刚好,我正想唱一出《西施》,西施便到了。”
德王把她按在梳妆台前,亲自给她扮上。
“王爷,你不想知道,是谁送我来的?”
顔美清对启泓的反应,很是意外。
“那重要吗?”
启泓抬手,一笔一笔地描着顔美清的眉,这只手,曾经指点江山,曾经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曾经手握雄兵……如今,却只能为女子画眉了。
“你既然已经进府,那就是我德王府的人了。”
说着,启泓起身,抬手一揖,唱起了《西施》里范蠡的唱段:“小娘子有所不知,那吴王夫差乃是酒色之徒。只要小娘子情愿前去,我便将小娘子进与吴王,那吴王必然见喜……”
是啊,是啊,酒色之徒,大概,启渊便是那么期望启泓是个酒色之徒吧?
启泓的唱腔里,带着几分苦涩,只是捕风捉影之辞,启渊便急吼吼地把颜美清送上府,完全不顾是否有损皇族脸面,拿出去说的话,也绝对是个宠爱弟弟的好哥哥。
也许,真的是个好哥哥,不是吗?
只要不掌握实权,不威胁到自己皇帝的宝座,启渊便乐于当一个好哥哥。
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
圣主也好,明时也罢,说白了,不就是皇帝的一念之差吗?
一念之差,也许,真的是一念之差……
望着送来的昭绳武全军覆没的奏折,启渊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他都能够感受到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就是这个情形吗?
倘若说,用的不是昭绳武。
倘若说,采纳了昭绳武引五国联军入城展开巷战。
倘若说,没有采纳章之炀的建议。
倘若说……
可是,有一千个,一万个“倘若”,又有什么用?最大的资本,压箱底的战力,漠北大军,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