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将圆,做了黑夜的眼。
大贤殿灯火通明,夏歇正埋首于一堆奏折里。
蔻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坐到夏歇的桌子旁,夏歇抬头望她了一眼,说:“你怎么来了?”
蔻珠将手中的那一盅粥递给夏歇,说:“臣妾想着皇上忙着批阅奏折,肯定没时间吃晚膳,于是便仿照着皇上的手艺做了这盅七珍粥,还请皇上品尝。”
夏歇笑道:“你倒是贤惠,朕还是第一次吃你做的东西。”
说罢他便揭开盖子,可是揭开盖子以后,他看到的却是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夏歇抬起头来好像想问些什么,但当他看到蔻珠那一双发着光的杏眼时,便默默地舀了一勺放在嘴里。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觉得整个人都欲/仙/欲/死/了?”蔻珠期待地问。
夏歇勉强咽了下去,笑了笑,说:“是欲/仙/欲/死/了。”
蔻珠得意地说:“毕竟是本宫做的。”
夏歇大笔一挥,说:“这盅粥太好吃了,朕要为其写一首诗。”
说罢刷刷几下便写完了递给蔻珠。蔻珠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
“好女取得瑶池水,
生火得粥难得偶,
难觅此粥尘世里,
吃尽人世万古愁。”
蔻珠笑着说:“你看你,还神童呢,写的什么诗,平仄都不讲,还不通顺。”
夏歇说道:“兴至而已,何必在意。朕写得好不好?”
蔻珠憋着笑,说:“好好好。”
她对夏歇眨了眨眼,说:“夏歇,你真觉得好吃?”
夏歇道:“好吃啊,好吃的不得了,天上地下独此一份。”
蔻珠大笑道:“你这个傻子,这份是我做的失败品,拿来逗你的!”她起身走到门外,让泣露又端了一盅过来,拿给夏歇,说:“这才是我好好熬的那一份。”
夏歇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朕竟被你戏弄了。”
“我这么聪明,当然只有我戏弄别人的份儿。”蔻珠得意洋洋道。
夏歇微笑着看她,说:“你要不要再把那首诗拿来看看?”
蔻珠说:“看就看,这是你蠢的证明。”说罢她又拿起那首诗念起来,可是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首诗的首字加起来就是……“好生难吃”!
夏歇笑着叹了口气,说:“到底谁才是傻子?”
蔻珠鼓着腮帮子过去狠狠咬了夏歇肩膀一口,说:“你这个无耻小人!”
夏歇笑着说:“好痛,你倒是轻点。”
蔻珠说:“不!我要罚你把这盅黑暗七珍粥喝完!”
夏歇倒是不迟疑地接着喝了起来,说:“黑暗七珍粥?确实很黑暗。”
他三下五除二把那盅粥喝完,拿手帕擦了擦嘴。
蔻珠目瞪口呆,说:“你不觉得难吃?我尝第一口的时候都想吐了。”
夏歇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吃,只是你水分火候没把握好。再说了,你做的,就算是里面放了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蔻珠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想放毒/药毒死你,可惜你死了我也要跟着陪葬。你还是快些把那盅粥喝了批改奏折罢,要不今晚又要丑时过后再睡了。”
夏歇笑着说:“遵命。”
说罢他便把蔻珠认真熬的那盅七珍粥也一并喝完了。
喝完后蔻珠叫泣露把餐具收了下去,自己则给夏歇磨起墨来。
夏歇头也不抬,笑着说:“怎么蔻妃娘娘今日有雅兴来为朕磨墨?”
蔻珠说:“见你累了我来帮帮你。怎么,这几日还是很忙?”
夏歇道:“新朝建立已有一些时日,然而欲建高楼,必稳根基,朕不敢放松。”说着他伸了个懒腰。
蔻珠笑着说:“你若是乏了,我来帮你看看可好?”
夏歇看了她一会儿,说:“也好,你且帮朕看看这份。”说着他便将手中的那份奏折递给了蔻珠。
蔻珠接过,看到上面写的是,要求在新律法里加入连坐之法。
蔻珠看了一会儿,说:“如今大梁境内不安稳,有许多人趁机作案,为了抓捕逃犯实行连坐之法固然可以,只是不太适合新朝。新朝刚刚建立,必须要给百姓以新君圣德贤良的印象,所以法律上还是宽容些比较好,连坐法容易造成冤假错案。但是抓捕犯人的手法要严厉,让百姓心安。法家思想治国固然可以,儒家思想也要用。连坐法可以缓一缓。”
夏歇说:“你说的有理,那暂且缓一缓。”
正当两人议论之时,小扣子突然进来禀报道:“皇上,柳瑞宫的水莲说有急事找您。”
夏歇道:“什么急事?”
小扣子说:“奴才不知。”
“你把她叫进来。”
“是。”
水莲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说:“皇上,您快去柳瑞宫看看罢,温妃娘娘急着要寻死啊!”
夏歇和蔻珠对视一眼,说:“去看看。”
走到门口夏歇突然对小扣子说:“把年太医叫到柳瑞宫去。”
蔻珠听了这话,一惊,道:“你叫年太医去做甚?”
夏歇说:“朕怕温妃伤到哪里,叫个太医去总是好的。”
蔻珠点点头,但脸色有些难看。
到了柳瑞宫,一个宫女出来禀报道:“禀皇上,娘娘已经救下来了,她现在正躺在床上,皇上您快进去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