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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烈日,如火炙烤,热浪扑面,令人恹恹。
女将秦蕊儿从官衙出来,点起所部百十人,策马笃笃,驰向北门。
片刻,人马抵达城垣下,秦蕊儿一拉马缰,翻身而下,城门小校急急跑来,拱手禀道:“秦将军,我们已得到军帅令牌,就等您到来,再打开城门了。”
秦蕊儿拭去额头汗珠,一扯紫红战袍,问道:“百姓呢?”
“都在城门外面等候着的。”
“赶快打开城门!”
“是!”
随着“吱嘎”一声,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只见二三十人蹲伏在角落里,借着城墙的阴影乘凉避日,听到门响,纷纷站起身来。
秦蕊儿一眼扫去,面前的这群人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汗流浃背,双唇干裂;再仔细端详,来者竟然都是老翁老妪,却没有一个青壮年。
秦蕊儿站在原地,正在纳闷时,只听到身边的小校厉声喝道:“尔等何人,敢敲门入内?见了秦将军,还不跪拜!”
一群人刚刚起身,听见喝斥,又“通通通”地跪了下去。
秦蕊儿上前两步,狠狠地瞪了小校一眼,令其惶然而退,这才扶起面前的一个老妪,然后抬起头来,对众人说道:“乡亲们,快快请起,不必拘礼!”
“你们可是这金明城中的百姓?”秦蕊儿大声问道。
无人回答。
“你们可是从北边的黑石砭而来?”
毫无回应。
“你们的家人亲属呢?”
依然沉默。
一群人站在秦蕊儿面前,低头耷脑,噤若寒蝉,任由额头的汗水颗颗渗出,顺颊而下,滴落襟前。
秦蕊儿见状,皱皱眉,略一思索,迅即摘去头盔,拔出短簪,顿时,一肩乌发如瀑而泄,垂于耳畔,丝丝顺滑。
“大伙儿看看我,”秦蕊儿大声说道,“我原本也不是什么将军,只是终南山里猎户的女儿,同你们一样,是老百姓呐!我跟从大唐平阳公主推翻陏杨乱政,现又征战到此,是为了你们不受梁氏的欺凌,所以,大伙儿不必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话音刚落,只见适才扶起的那位老妪一摸眼泪,抬头说道:“秦将军,您是好人,我跟您说实话……”
说罢,回头看看身后的邻里,见大伙儿都抬起了头,老妪这才擦去泪痕,继续说道:“我们都是这金明城中的百姓,在这城里住了几十年了。前些日子,梁王发布诏令,说是唐军入寇,要来屠城,吓得全城百姓都逃到黑石砭的山里躲了起来。”
“可这大热的天,山中缺水少食,老老少少病的病,饿的饿,虫叮蚊咬,蛇蝎袭扰,就如同在地狱里一般啊…”老妪说着说着,浊泪又涌,哽咽难语。
此时,只见一个六十开外、须发皆白的老翁上前两步,接着说道:“前两日,梁王手下的刘旻将军策马山中,晓喻我等,说是大唐是来讨伐梁王的,与百姓无关,大伙儿尽可回到城中,安居乐业,乡亲们将信将疑,不敢贸然回城…”
说到这里,老翁叹息一声,看着秦蕊儿,说道:“我们这二十来个老骨头,都是黄土及项的人了,在这世上也活够了!所以,便决定先回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果如刘将军所言,咱们便返回山中,告诉大伙儿,不要东躲西藏了,都回到城里来,好好地过日子!”
秦蕊儿听闻,心头一热,感动莫名,弯腰拱手,面对老翁致以敬意,继而转身迈步,认镫上马,对士卒大声命令道:“两人一组,搀扶老人,进城回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