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稽胡军士弯腰抚胸,问道:“大帅,这些唐军俘虏,该如何…”
“全埋了!” 刘汝匿成头也不回,扬鞭说道。
“是!”几名军士一哄而上,牢牢拧住唐军校尉,反剪双手,用力拖走。
“胡虏,人面兽心,言而无信,必不得好死!”唐军校尉挣扎着抬起头来,怒目相视,高声咒骂。
……
篝火熊熊,觥筹交错,玉液飞溅,欢声笑语。
胡木滩与黑石砭交界处,稽胡营地里人影绰绰,喜气洋洋,大帅营帐前,刘汝匿成与梁洛仁并肩而坐,一边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摔跤手的表演。
只见火堆前面,两名摔跤手身穿牛皮镶钉半袖坎肩,裸臂盖背,腰系红、蓝、黄三色绸裙,脚登乌皮长统马靴,挥舞着壮实的双臂,你来我往,攻防自如,时而猛扑如狮子,时而力甩如野狼,时而劲绊似黑熊,时而跃腾如雄鹰。
“好!好!” 刘汝匿成同身边的将士连连喝彩,挥臂高呼,助威双方。
盘腿而坐的梁洛成也陪笑一旁,偶尔端起酒碗,低头啜饮,火光映照下,眼神不时游离,略显几分心不在焉--旬日之前,朔方城中梁王府的情形断断续续地浮现眼前…
原来,十多天前,唐军自延州北征的消息便传到了朔方城中,梁师都一筹莫展,哀声叹气,一连数日闭门谢客,思忖应对之策。
这日午后,梁王府的门监来报,说是尚书官陆季览求见,梁师都烦闷之中,抬手一挥,说道:“不见!”继而眉头一皱,顿了顿,说道,“是陆尚书吗?嗯…你让他进来吧。”
片刻,陆季览抬脚进屋,朝着主位一躬身,揖拜道:“下官参见梁王!”
“陆尚书请坐,”梁师都抬手一让,说道。
“梁王,”陆季览手扶椅靠,身体前倾,笑道,“数日来,闭门谢客,可是为延州唐军之事烦恼?”
“知我者,陆尚书也!”梁师都捋着颌下花白的胡须,叹息一声,说道,“刘旻兵败投敌,前方屏障尽失;突厥人又模棱两可,不知何时来援,反击唐军,这城中的兵马真是捉襟见肘啊!”
陆季览“嘿嘿”一笑,应道:“兵马倒是有,只是看能否调动出来了?”
“哦,此话怎讲?”
“梁王,咱们西边的稽胡骑兵,数以万计,战力彪悍,出入如飞,若能为我所有,何愁唐军不破?”
“只是…”
“不错,稽胡同唐军本无宿怨,刘汝匿成与李渊也无过结,还过,”陆季览眼眸一闪,幽幽发光,如同夜间的猫儿一般,说道,“去冬,太和山之战后,柴绍追击咱们至札萨克城,误入了稽胡的领地,损失数百骑,呵呵,柴绍不追究此事,轮到咱们来‘追究’了!”
“你的意思是…”
“梁王,我思量着,咱们比照李唐朝廷的文书,制作一封发自长安的敕令,以追究去冬战骑损失为由,令柴绍在北进的途中,随手扫灭稽胡,夺其战马,掠其铠甲,充作北征的军资,然后…”
“然后假意由我军截获,再转送稽胡,让刘汝匿成过目?”
“正是如此!”
“妙啊,假道伐虢,活用兵法!”梁师都抚掌大笑,一扫愁霾,从位中站起来,往前踱了两步,说道,“刘汝匿成与李唐朝廷素无往来,没有任何瓜葛,咱们仿制的敕令,谅他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我看呐,此策甚好,可行!”
梁师都立定脚跟,转身捋须,笑道:“陆尚书,此番你可是立了大功了!这札萨克城,你看…”
“梁王,”陆季览也站起身来,一拱手,说道,“札萨克城之行,非一人不能成功!”
“唔…”梁师都略一沉吟,抬起头来,对门外大声说道,“来人呐,请辅国大将军梁洛仁即刻来见!”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