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马三宝舔舔嘴唇,把萧之藏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我真是拿不定主意啊,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咳,这有什么可说的呢,”秦蕊儿看了丈夫一眼,说道,“既然萧学士都这样说了,就按他的主意办呗!”
“可是,”马三宝双眉不展,搓着手掌,说道,“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萧之藏判断有误,我向霍公贸然请战,却又不能攻拔安西堡,那么…”
“那么,你在军中便折了脸面,不好与众将相见,是不是?”秦蕊儿黑眸一斜,反问道。
“哎,也是,也不是啊!”
马三宝叹了一口气,答道,“没了脸面是一说,且你我是夫妻,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违了军令,也会给你抹黑啊,然而更重要的是,” 马三宝顿了顿, 神色黯然地说道,“众人背地里会讲,霍公选将不明,暗于识人,我…我…”
“既如此,那就不要主动请缨了,任由霍公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是啊,起初我也这样想过,”马三宝吁了一口气,看着妻子,有些犹豫地说道,“可听了萧之藏的话后,我又觉得十分在理,心里就像江海翻腾,按捺不住想提兵上前啊,毕竟,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拿下安西堡易如反掌,若我不去,到时不是悔死了吗?”
“马三宝!”秦蕊儿大眼圆睁,双手叉腰,有些冲气,高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前怕狼,后怕虎了?你若不去,我自己带着女兵去!我看你这个骠骑将军是越当越回去了,还不如当年终南山里的那个小家将!”
四周的女兵听闻,远远地侧头回望,又迅疾扭头回去,各干各的活儿…
“嘿嘿,好婆姨,别生气,啊,别生气,”马三宝立即换了一副面孔,躬身低头,满脸堆笑,说道,“这不,都是为咱俩儿在盘算么?当年终南山的那个马三宝啊,年轻气盛,没有家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今日可不同了,他不是有个美貌能干的妻子吗?他不是得有所顾虑吗?嘿嘿,对不对啊…”
“唔…唔…唔…”谁知马三宝的话,竟让秦蕊儿哭了起来,只见她一边抹泪,一边呜咽道,“你要真是为了咱俩儿好,就应当听萧学士的话,去向霍公请缨…”
“好,好,好,我听你的,我听你的,明天一早就去军府,”马三宝连忙抬起手来,用掌心为妻子擦去眼角的泪珠,笑嘻嘻地说道。
“三宝,你听我说…”
秦蕊儿收住泪水,止了哭泣,缓缓说道,“自终南山起,萧之藏便参谋战事,你回想一下,每次战斗之前,他要么不说话,要么说的话便会成真,是不是这样呀?”
见丈夫眨眨眼,点点头,秦蕊儿继续说道:“萧之藏精通兵法,深有谋略,连咱们的公主殿下都对他钦佩有加,称之为‘军中张子房’,你我一个小小的军头,怎可疑神疑鬼,不信于人?”
“三宝,”秦蕊儿叹息一声,伸手拉住丈夫,说道,“你知道吗?若能如同萧之藏所说的那样,迅速拿下安西堡,岂止是你再立战功,替我争光?咱们也是为公主殿下分忧哩!”
马三宝睁大鼓突的双眼,似乎不太明白妻子的话。
“你想想,”秦蕊儿继续说道,“咱们从阿哈城出来后,前方的战事如何了,顺不顺利,有没有什么梗阻,这些岂不是留在后方的公主殿下所忧虑的?你能早些拿下安西堡,也好让霍公与殿下早些团聚啊!这些年来,戎马倥偬,他们离多聚少,总在相互牵挂…”
“嗯,蕊儿,你别说了,我明白了,”马三宝收起笑脸,神情严肃,说道:“明日,天一亮,我便到军府去请战,不拿下安西堡,就不回来见你!”
秦蕊儿破泣为笑,解下自己胸前的棉纱红巾,围到丈夫的脖子上,说道:“不管安西堡能不能拿下来,你都要回来见我!入夜了,天凉,快回营吧…”
“嗯!”马三宝沉沉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