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暾已红,草木分辉。
力北率领林峰、香狐等将士开进法冥山,七连山附近一带由穆少华调度。尤梦又命四大护法徐甲、牛乙、章丙、王丁为其副将,命他攻陷附近零散势力,包围落凤湖。
湖水已成了血红色,粘稠恐怖,彷徨之间有千万双手从水中探出。空气中充斥着哀嚎声,像是怨气凝重的鬼湖,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优美,想必是“鬼遮眼”所致。
离娄识幻,鬼眼认鬼,天眼辨妖,火眼千里,阴阳无敌。照理来说,让天霸前来是轻而易举,但他身居要职无法分身,而穆少华是一个全能型武将。
青龙变作龙鳞细犬,嗅着气味而寻。他提着三尖两刃刀,腾云跟在后边。无过多时,见云雾中隐藏着一座矮峰,形如蝙蝠。洞口像是张开嘴在嘶鸣,石碑上血书三个大字——千蝠洞。另有一首心情诗:
云雾本仙气,为何藏鬼魂。
落花妖不在,断柳鸟无痕。
天下多残剑,江山少正神。
只因伤心事,才有伤心人。
少华于洞前厉声道:“妖孽还不束手就擒!”这时洞内传出敖曹之声,犹如伤心笙管。既阕不久,又是靡靡低沉之声,使人顿失心魂。少华体内八十一种真气平时只让一种流通,如今这经脉被封,气不得出。遂改为一种真阳之气,刚如三味,灌注疾行,却佯装不动。蝠妖以为得逞,扑哧哧地飞出,啁啾如鸟,引领万千蝙蝠。少华突然挥刀一砍,火发三丈,唯蝠妖得生。继而一刺,恰中翅膀,妖无处遁逃,摔倒在地。少华欲斩,蝠妖连哭带嚎地求饶。少华喝道:“助纣为虐,装神弄鬼,死不足惜!”
蝠妖继而一变,竟是风韵犹存的艳妇。头梳单螺髻,发插五色金花,清眉润眼,丰姿冶丽。衣是月白凌雪细纱,裹胸似水,美颈如雪。手如春葱,细长勾人。她委屈道:“妾身是被逼无奈!”
“妖妇,造了多少孽!”
“我姓陈,哥哥被泪珠女勾去,惨死在落凤湖中。三天后,家人捞尸也全部被害。我上山学道,来报此仇。谁知她法力无边,把我变作了妖怪,来替她担罪,受人憎恨。无奈之下才藏身于此,可是又被她控制,替她看管落凤湖,每每滴泪,生不如死!”
“你可知道水下的路怎么走?”
“水下有一个青年道姑,自称是‘水莲仙姑’,实是妖怪所变。常给人指路,真假难辨。听她的话会迷失,不听她的话会遇女鬼。要是把她杀了,就会引发魔树生长,把人吊死。而另有女鬼变作道姑,使人确信她是不死之魂,乃为湖中真神。”
少华听此,笑道:“你的毒我解不了,但龙神可以,事后自会救你。”陈氏感激不尽,大施法力消去血色凝波,并愿助战。少华笑道:“我一定会上报你的功绩!”
于是带她及一万神兵下水,留四大护法把守。到得湖底,果见有一棵绿如翡翠的树,精光闪闪宛如玉石堆砌而成,不像真物。湖底有一块块的水晶墙,成八卦像残垣。树下有一道姑在莲花宝座上修心悟道,闭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看来又是被妖女迷惑了,若能杀了泪珠女是好,杀不了又要生灵涂炭了!”
“妖孽少装腔作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将军在说!”
道姑一看他的天眼,不禁大吃一惊,忙要跑!少华一刀砍去,黑血四溅,竟是一条鲤鱼精。突然,翡翠树变成了一株杨柳,爆发飞扬,柳枝拴住人的脖子往上吊。少华当即将它砍为两半,竟然露出一具长发红衣女尸。她手捧绿木混元石,气息全无。一看就是魔力载体,供植物生长的肥料。
陈氏于心不忍,将她埋葬在树下。这棵杨柳却全然复活了,如地上的一般无二。女尸的灵魂飞入混元石中,幻化成鬼,见人就杀,抓人便咬。少华要斩,陈氏却挡在刀下,哭诉道:“都是可怜人,放她一马吧!我用性命担保,一定会化去她的戾气,造福人类!”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姑且放过她。若再害人,定打得她魂飞魄散!”
这时,所有的魔幻水墙悉数崩毁,大兵杀至姹女居,全面包围,分两队而行。一路从正门走,一路从上边凿破树皮而入。一时间如蚂蚁侵占巢穴,密密麻麻的躁动起来。
大军肆虐,降妖除魔。所杀女鬼,皆如烟而散。数之不尽的龙鳞细犬,厮杀扑咬,让哀啼声塞满湖底。陈氏带少华杀入后花园,见有丹炉、捣药杵、石磨、刮刀、剁板、锯子等物,光泽鲜亮。足见每杀人后必有打扫,就连吊挂着死尸残肉也干干净净,在红色檠灯的照耀下胭红如醉。
石桌周围有女鬼数人,醽醁频斟,欢声笑语,仿佛无人。少华早见妖气森森,奢靡**,先把经穴护住,以免中招。可不知空气中飘有毒粉,当下心魂荡漾如入梦境,看见无数歌女群舞翩跹,血肉却像被火烧一样苦,欲生欲死,堪难忍耐。他忙把真气换作“尨古毒气”以毒攻毒。见陈氏面色苍白,却笑容灿烂,就用另一种真气“佛音舍利水”点了她的印堂穴,救其性命。
女鬼见她们没事,各自惊慌失措,逃得逃叫人的叫人。这时泪珠女从水下钻出,冷笑道:“想不到你也练成了天眼,真是难得,是怎么解得毒?”
“我历经千百劫难,方成八十一气,这点毒根本不值一提!”
泪珠女见他猖狂心里不爽,令人拿下。陈氏对付女鬼,少华直冲泪珠女。你你我我,杀来杀去,飞飞落落,变来变去。少华种种灵气,远程对敌大胜明朗。泪珠女慌了手脚,把彩带拧成宝剑,近身杀来。少华不惧,刀法神飞,打得她手忙脚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正是:
不作长生不老仙,只因打鬼到人间。
南宫花女清风月,北世松林云雾山。
酌酒形骸生放荡,净心浅梦取悠闲。
欲寻春水何方去,看我飞刀打鬼天。
此际,一手“交杀影”,只见泪珠女周身八处各有一个少华的分身。泪珠女旋转飞天,彩带则飞卷如风,分身即逝。少华继而又一招打去,分身飞刺。泪珠女忙翻身下落,谁料少华疾奔来打。泪珠女不幸左手被伤,鲜血直流,忙灰溜溜地化烟而跑。可不知天上的分身才是实体,硬是被一刀砍下,趴在地上昏厥不醒。
少华挥刀欲斩,突然一招“观音掌”来,一不留神被打在了墙上,口吐鲜血。南极师太带着泪珠女趁机而逃。刚飞出水面,就见天网洒下。师太忙出四掌,击倒四方护法,冲破天网,疾疾而去。
人族收拾收拾残垣,屯兵于此,一方派人飞报道喜。少华卧床不起,内伤过重,胸口明显一个大掌印,淤红淤红的,跟烙上去的。他动弹不得气急败坏,报仇急切,恨不得扒了那个老不休的皮。身为一代宗师居然为非作歹,还窃取洛神大法把其中的一个魔像作为自己独创的“千手观音大法”。
他派人四处寻找,一个地方也不漏过。几天的忙碌,一无所获。他在园中散步,陈氏面见已回,受赏了一件霓裳仙缕,赐封“水莲仙姑”,为“环境治疗师”月姬·花仙子的贴身侍女。穿戴如仙,意气风发,绰约丽人,但见金丝云边上襦,鲜红鸾凤外裳,柔虹七尺锦带,浅绿曳地龙托,粉莲碎花蝶履。一袭雍容华贵,百媚丰韵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