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床边,眉婉弯腰拿出前两天用过的那套针包,接着点上蜡烛,就着微光替自己扎了几针。
扭伤的时候她已经检查过了,外皮只是肿了些,并未伤到骨头,休养几天就好。
等她把针包收起来的时候,听到外面已经没了动静,便想着那人应该是已经走了吧。
今日当真是奇遇连连,她滚落到山底差点殒命,又见到了前几日不告而别的那个“血人”,再然后,她和毫无关系的他居然能这样坐在一起吃一顿饭。
平静的日子过得久了,连起得一点波澜都会让她不太适应。
只是她想,这样的经历,过了这一日,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眉婉之后很早就睡去了,可能是因为这一天太累,也可能是身体的余毒还在,她心里虽然还存着个挂念,但是终究抵挡不住袭来的睡意,没等她出去确认叶覃到底走了没有就昏睡了过去。
叶覃此刻就站在小院里,此刻夜幕已经降临,他看着已经黑漆的里屋,不觉有些失笑。
这女人,当真是对他放心啊。
他站了一会儿,发觉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可做的了,便去厨房的角落里找出一把斧头,接着就出了门上山。
第二天眉婉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她打了个呵欠,懒懒地还是不想起身。
她轻阖着眼睛躺在床上,准备等一会儿再起床。可是突然之间又马上睁开惊坐起来。
外面……那是什么声音?!
要说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在独居的家里看到满院子的柴火,还有抡着斧头在劈柴的健壮男人都不会保持平静吧,眉婉觉得自己没尖叫出来都算是修养极好的了。
叶覃已经劈了半上午的柴,此刻额头上都起了一层汗。他拿着衣袖擦了擦,不经意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脸已经僵硬成一片的眉婉。
“吵到你了吗?我还特意放轻了些。”他的声音明明是那样的低沉沙哑,但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这般让人心头发软。
眉婉没回答他的话,却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叶覃也放下手中的斧头,看着她,神色如常,并未有躲闪和惊慌。
眉婉站定在他面前。
“你劈这么多柴火做什么?”她还是面无任何表情,问出来的话也是硬邦邦的。
叶覃顿了一下,答道:“昨天厨房里的柴用完了,你的脚又伤着,我便去山上砍了一些。”
“砍回柴来为什么不走?”
叶覃没回答。
眉婉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但这次她却有些不依不饶起来:“说啊,为什么不走?”她又问了一遍。
叶覃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坦言:“能不能让我留下来,砍柴,洗衣,做饭,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替你做。”
眉婉听完觉得好笑得厉害。
他这样一个高大凌厉的男人,说出来的话,怎么会是这般。
留下,洗衣,做饭?
她连想象那样的场景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的表情也是沉肃的,看起来也并不是开玩笑。
那么,他这么说,这样做,就一定有别的目的。
眉婉突然间不想再继续问下去,还是如先前一样,她不想惹麻烦。这样的男人,她连一丝一毫都不想与之有联系。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声音与之前相比放轻放缓道:“不必,这些我都能做。你走吧,就当做那些话你都没说过。”
叶覃的眸光沉了沉:“我不会伤害到你。”
“有时候,不是你说不伤害,就不会让无辜的人被波及的。”眉婉答道。
“我只是想报答。”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眉婉。”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叫她的名字,声色还是那般低磁,“相信我,我留下来,才是能保护你周全的办法。”
眉婉突然意识到,或许之前救下他,她就已经招惹到了麻烦。
暖暖的日光拂照在身上,眉婉却只觉得身心冰凉一片。
“还是说,你想马上离开这里。若是如此,我也会帮你寻个好去处。”叶覃复又说道。
眉婉只想冷笑一声,但是嘴角依旧僵硬得厉害。
叶覃也静默沉定地看着她,在等她的答案。
“先把这些柴劈完再说。”眉婉良久之后冷然说了句,接着就转过身,拄着昨日他做的拐杖进了屋。
叶覃看着她慢慢地离去,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却是知道,她这恐怕就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