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动约见叶覃之前,她其实是一直等着他去拜见她的。毕竟,这么久以来,他可一直替她做事。
她是公主,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也是……是他的心上人啊。
他对她不是向来言听计从的吗?
“叶将军不必多礼,外面人多眼杂,还是进来详谈吧。”慕容绾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这次她找叶覃是有正事,因此也没时间多闲谈。
叶覃闻声便走了进去。
慕容绾亲手为他沏了杯茶,叶覃连说“不敢”。
慕容绾脸上虽然看不太出来,还带着笑意的样子,但心里却早已沉了下来:“我跟你,什么时候还这样生疏了?”
叶覃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面对慕容绾,他不会有丝毫的不耐烦:“公主多想了,微臣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你还总说微臣。”慕容绾似笑非笑。
叶覃静默了一下,接着道:“公主有话只管吩咐,我……一定全力行事。”
慕容绾这才淡淡笑开来,仿佛方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这样就对了。叶覃,我们两个人可是多年的旧识,就算是陌生人,这么长的时间交情也不会浅了。更何况我们还不是,不是吗?”
叶覃闻言终究还是抬起头,眼如沉水地看向她。
——
叶覃离开酒楼的时候,慕容绾正坐在二楼的雅间内,开着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的身形气度跟以前没有丝毫的区别,可就是这心,为什么短短的几个月内,就变得她看不出来了呢?
慕容绾喝了口茶,嘴边还带着些嘲讽。
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一个白衣胜雪的青年男子,清俊挺拔。
慕容绾见到他却没了方才和叶覃在一起时的娇俏和热情,只是不冷不淡地说了句:“找我做什么?”
男子并未被她这冷淡的态度伤到,跟以往一样笑嘻嘻地说:“阿绾,我来找你喝茶。”
慕容绾不喜欢他对她的称呼,眉头皱起来:“秦疏,再这么叫,看我不把你的舌头揪去喂狗。”
秦疏闻言却是笑了,不管现在的慕容绾表面是多么清冷高贵,他坚信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喜欢骂他,喜欢和他打架的小女孩。
……
“阿绾,阿绾。”
“臭秦疏,不许再这么叫我,再说我拔掉你的舌头!”
……
叶覃回到自己府第的时候,正巧宫里的人送赏赐过来。
府中的人原本都严阵以待,见到叶覃之后更是定下心来。
七叔来到叶覃跟前,低声禀报了一下方才的情形。
叶覃闻言轻点了下头,并未说话。
宫里来的人是内务总管冯德全,原本送赏这种事不需他亲自来,不过他趁着无人察觉之际向叶覃手中悄悄塞了件什么,这才让这简单的送赏变得不那么单纯。
冯德全是皇帝的亲信。
这一点慕容绾之前就对他说过,叶覃对此心里清明。
冯德全站在他面前顿了一下,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叶覃将一纸密令握在手中,没有归还给冯德全,也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多谢公公亲自前来,末将不胜荣幸。”叶覃这般显然是不想把方才的事情挑到明面上说。
冯德全来时皇帝曾告诉他,若是得不到叶覃的明确答复,也不要逼问,只需安抚。
“将军哪儿的话,实在是高抬杂家了。赏赐已经送到,杂家就先告退,将军留步。”冯德全恭敬回道。
待冯德全和他带来的人都走后,叶覃去了书房。
关上门之后,他拿出袖中的薄绢,细细看了起来。
其实皇帝并没有多写什么,上面仅仅只有两个字,却成功地让叶覃微微变了脸色。
良久之后,他将这封密令放到了书架上的一个铁盒中,欲做妥善保管。
而若是在以前,他定会立即焚毁,也不会放在心上,一切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慕容承琰今年二十有二,虽然算不上是个多么有作为的皇帝,但登基后的这几年,霖国并未发生什么大的动乱,可称得上是个守成之君。最为被人诟病的就是身子病弱,调养多年仍不见好,听说是少时落下的病症。
先皇曾广揽天下行医之人来为其医治,不过最终疗效尔尔。慕容承琰登基后举行过几次选秀,后宫充盈,可从来无人诞下龙嗣。
这皇帝身体不济,还没有龙嗣,有的人的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
若事情仅仅如此,那叶覃一定会跟祖辈一样誓死效忠于帝皇,未敢有丝毫二心。
可世事往往不这么如意,从父亲当年含冤入狱身死,他的人生轨迹便开始转变,最终跌入漩涡,由一端浮沉至另一个极端。
曾经他替跪在慕容绾的面前,感激于她的相助,让他父亲下葬之时终于摆脱了乱臣的污名。
他问慕容绾想要什么,只要是他能做到的,就一定会报答,万死不辞。
慕容绾倒也没推辞,静默许久之后,她淡淡笑开道:“我要的是整个天下,叶将军,能帮我拿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