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婆子虎着脸站在门外,掐着腰,一身凌厉的派头。
挽云立即精神一震,有了靠山,恶人先告状:“严嬷嬷你可来了,赶紧给我主持公道,有人要反下天来了。鸠占鹊巢不说,还将我的东西尽数给丢去了杂物间里。”
严婆子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目光一转,看向花千依:“这位就是千依姑娘?”
语气竟然十分平和。
花千依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讨好地笑笑,花千树点头:“正是家妹。”
严婆子点头:“适才老太妃差人传过来口信,让千依姑娘暂时住在这个院子里,明日我会挑个伶俐丫头过来伺候。”
“怎么可能?”挽云轻哼一声:“她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住进霓裳馆?”
“这是老太妃的意思,挽云姨娘若是觉得不妥,可以亲自去问问,我只负责上传下达。”
“可,可她将我的脸伤成这个样子,嬷嬷您不能不管。”挽云委屈地摸摸脸,疼得直吸凉气,但是打又打不过,不过是色厉内荏地虚张声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严婆子身上。
花千树“呵呵”一笑:“盐打哪咸,醋打哪酸,这都是有缘由的。你跑过来逞威风,欺负我妹妹,挨打自然是活该。”
严婆子瞅一眼散落一地的东西,也不问具体情由,为难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婆子还真的管不了。若是一桩桩追究起来,谁挑起的事端也是要罚的。”
不仅是挽云,就连花千树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不是严婆子的风格啊。
自从花千树进了这霓裳馆,严婆子就对着她虎视眈眈,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捉住她的一点微末错处,无限扩大,好刁难于她。
今日自己出手打了挽云,严婆子非但不借题发挥,这,好像还在偏向着她说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严婆子绝对有问题。
挽云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可是是她先动的手!”
“祸从口出!”严婆子打断她的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是老太妃的意思,挽云姨娘若是觉得婆子我的话不妥,便只管到老太妃跟前说道。”
挽云莫名其妙,但是又不敢跟她顶撞,只能讪讪地住了口。
严婆子又交代叮嘱几句,便与挽云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待到无人处,挽云终于忍不住追问:“严嬷嬷,你怎么偏向起花千树那个贱人来了?”
严嬷嬷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一脸凝重:“你还有闲情逸致争这口舌短长呢?你家里可惹了**烦了!”
挽云的心瞬间便忽忽悠悠地沉了下去。
天气好像就是一夜之间就变热了。
前一日还有凉风习习,第二天太阳一露脸便尤其毒辣。
已经有蝉悄悄地从树底下爬上树枝,蜕变成生着双翅的成虫,燥热的时候,歇斯底里地鸣叫,发泄着心里的火气。
屋子里更是闷热。
花千树一向苦夏,一到夏天,恨不能将自己关进冰窖里,或者堆成一个雪人。
前世里,夜放便为此专门挑选了青玉阁,四面通透,碧波荡漾,寻能工巧匠利用水流安装了转扇,即便是夏夜里,也是凉风习习,方能睡个好觉。
花千树接连两日都吃不下东西,每日在井水里冰镇了凉茶和瓜果,就靠这些瓜果勉强续命。只恨不能生了小狗的舌头,只消无精打采地蹲在墙根底下,呼哒呼哒地淌口水,就解了暑气。
核桃愁眉苦脸地将过了冷水的面端下去,换成一盆刚从水井里打上来的凉水,洇湿了帕子。
自家姨娘心疼自己,不用她摇扇子,她自己又摇得浮躁,三两下就心烦起来,越扇越热。
夜放差人来叫花千树去星辰园。
核桃第一句话竟然是:“简直太好了,星辰园里肯定镇了冰桶。”
自家这丫头太实诚,这当着七皇叔身边人面前,难道就不能给自己多少留一点脸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