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不急不恼,只是轻描淡写地自鼻端轻嗤一声。
“你就算是死在王府,人家夜家的祖坟里也没有你的一席之地,顶多一口薄棺材将你抬到荒郊野外埋了!还存着什么痴心妄想呢?”
挽云几乎是歇斯底里,一把将休书撕得粉碎:“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要回去找王爷,好生求求他。”
“娘已经求了。”孙氏叹一口气:“跪在地上央求了半天,人家看都不看我一眼。再说了,你如今这个样子,跑回去不是找膈应吗?听娘的,我们先回家,把脸上的伤养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回去找他们理论。你放心,你还有爹娘,还有哥哥护着你呢。”
挽云望着自家老娘,竟然就感受到了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亲情,瞬间就鼻子一酸,扑进她的怀里大哭起来,将心里的委屈尽数发泄了。
孙氏苦口婆心地劝,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应当如何是好,左右留在尼庵里的确没个出路。便听孙氏的话,梳洗一番之后,相跟着一块回了。
一回到自己原来的家,挽云竟然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照。父亲与哥哥并未因为她被休回家里而恶语相向,相反,还亲自迎出院子,满脸带笑,格外殷勤。
以前,就算是她挽云养着这个不省心的家,他们手心向上向着她讨要银两,也从来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曾给过什么好脸。
今日里,自己落魄归来,父兄的态度令挽云又是鼻子一酸,心里暖意翻涌。觉得自己以前为了这个家,吃苦受累也是值得,关键时刻,还是自己家里人靠得住。
踏进院门,院子里还有客人,坐在茶座旁,桌上摆了简单的茶点,这样讲究,看来并非寻常街坊。
见她进来,客人就全都扭脸上下地打量她。
一个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婆子,还有另外一男一女。
这三人挽云并不识得。
女子模样倒是周正,细皮白面,脸上带了几分不情愿的样子,只瞄了她一眼,就立即羞涩地低垂下了头,用指尖揉搓着裙带。
男子却是吓了挽云一跳。
他的脸上完全就像是一团烂泥一般,疤疤癞癞。分不清五官。一只眼睛眼眶是黑洞洞的,没有眼球,另一只眼睛倒是完好无损,就是眼皮子耷拉下来,遮掩了一半。
这还不算,他的鼻子只有半个,另外一半就像是齐刷刷地被削掉了一般,露着鼻孔,嘴巴也缺了大半的上嘴唇,露出黄色的板牙和紫色的牙花子。
得亏是在晴天半日,这若是夜里见到了,挽云肯定会吓得惊叫起来。
毕竟是客人,若是表现得太明显不太合适,挽云吓得心脏噗通噗通跳,慌忙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那个男子却一直用一只完好的眼睛盯着她,目不转睛,畸形的嘴唇咧了咧,好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
这样的目光,只令挽云感到瘆的慌,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招呼都顾不上打,扭身就进了一旁房间。
“这孩子,见了客人也不知道见个礼,这是王府里的主子做习惯了。”
孙氏自豪地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