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权愣了愣,竟然无奈地哑然失笑,低垂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与夜放在一起久了,竟然也变得这样狂妄。”
花千树转身就走:“你可以试试。”
“你还要回去王府吗?即便他只是在利用你?”
花千树脚下一顿,仰起头来,看翘起的廊檐上挂着的月亮。今天月亮离自己那么近,唾手可得一般,却又离自己那么遥远,穷其一生,都追逐不上。
“他是王爷,他最起码可以给我荣华富贵,给我现世安稳,我为什么不回去?”
柳江权微微勾起唇角:“你这样说,我心里便舒服了许多。就知道,你不可能喜欢他夜放,更不可能忘记了我。你也不过只是在利用他吧?”
花千树讥讽一笑,将涌到眼眶里的眼泪硬生生地逼回去,昂首挺胸地往前走,懒得与他再浪费唇舌。
黑沉沉的暗影里,一人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两人的方向,薄唇紧抿。
花千树脚下一顿,心里骤紧。
夜放从暗影里走出来,一身烟色长衫沐浴在澹白的月色里,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而又清冷的光。
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两人之间的对话又听去了多少。
花千树吸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又怎样开口。只是觉得精疲力尽,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她已经无家可归,已经将夜放当做自己的全部。否则,她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躲避开这一切。
张了张口,嗓子也是哑的。
夜放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怒火澎湃,也没有这些时日里的宠溺。
“该回府了,找你不到。”他率先张了口。
花千树牵强地扯扯唇角,“嗯”了一声:“我也找不到你,所以出来看看。”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的话是谎言,却谁也不戳破。
夜放又出声:“好,那就回去吧。”
花千树略一犹豫,声音轻轻浅浅:“嗯。”
夜放转身就走,并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牵花千树的手,只是将她孤零零地丢在了原地。
就像是抛弃了一般。
花千树默默地跟随在他的身后,低垂着头,就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贴身丫头。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一路沉默,一直到出了皇宫。
车夫见到二人,立即驱车到跟前。
不需要脚凳,夜放一步跨上了马车,撩帘进了车厢。
车夫看一眼花千树略显笨重的身子,有眼力地取过脚凳,放在花千树脚下。
花千树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夜放已经不耐烦地撩开车帘,冲着她伸出手来。
花千树偏生就是不识好歹那一种,她望着那只骨节匀称而又修长有力的手,想起,就在刚刚,它曾经游走在另一个女人的腰身之间。只佯作未见,提起裙摆,自己爬上了马车。
夜放有些始料未及,收回手,便缩回了车厢,将车帘甩得“啪”响了一声。
有点孩子气。
但是现在的花千树看来,却只有不耐烦与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