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娥都没有花千树冤枉。
这罪状,一条比一条别开生面,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
也难怪今日这老学究一直不舍得将手里的王八送人,一是为了拖延时间,再多收集一些关于自己的罪证,另一方面,这些罪状里,除了钱兄所说的前三条,简直就没有一样靠谱的。
不对,有几条还是勉强能牵强附会的,譬如争风吃醋,加害了七皇叔的六房姬妾,两房贵妾。
虽然是捕风捉影,但是总比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要靠谱。
凤楚狂指着其中一条罪状,笑得格外不怀好意:“强、暴浮生阁清倌,令其不堪受辱而自尽身亡。这要是被七皇叔看到了,不知道那张黑炭脸会黑成什么样?”
别说七皇叔了,花千树都觉得自己的脸要黑了。
阿弥陀佛,自己这分明是刨了谁的祖坟吧?这样的屎盆子也往自己头上扣。
花千树咂摸咂摸嘴,不服气地嘟哝:“我生的有这么磕碜吗?竟然会有男人不惜以死抵抗。”
凤楚狂幸灾乐祸地朗笑,落井下石:“虽然大都是无稽之谈,但是这主题还是对的,我可以作证,这花千树那就是红颜祸水。”
花千树皱着鼻子轻哼一声:“男人不中用,却总喜欢拿女人来当替罪羊。家国兴衰存亡,真的维系于女子身上?历代朝代兴衰更替,若是都因女子而起,那就干脆都废后宫,禁立妃好了。那些没有红颜祸国的君主守不住江山,又是什么原因呢?”
话音刚落,便有人清脆击掌,赞美之声朗朗:“好!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怨谁?一针见血,终于有人敢直言不讳!而且还是位姑娘,委实令我等汗颜。”
花千树诧异地扭脸,见是一位身着布衫,头戴方巾的青年书生,其貌不扬,却是一身儒雅正直之气,站在一堆锦衣华服里,衣服显而易见的寒酸,这气势却如鹤立鸡群。
竟然敢公开与老学究的观点叫板,一看此人就是刚正不阿,不愿意同流合污之人。
花千树心里不由一声暗自赞叹:少年,我欣赏你!
布衫书生此言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激起了众怒。
“一派胡言!别以为你东方能在秋闱中中了解元,就可以在此目无尊长,大放厥词!”有人迫不及待地训斥道:“桀宠妹喜,夏亡于商;纣宠妲己,周灭商纣;幽王烽火戏诸侯,西周灭亡,后有西施,飞燕,杨玉环等,不胜枚举。圣人就有教诲引以为戒: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教君王骨髓枯。”
花千树听得头疼,还未想好如何反驳,凤楚狂就忍不住“噗嗤”一笑:“奉兰陵笑笑生为圣人,难怪将美女视为祸水。”
场中有不少人懂得凤楚狂此意。
这打油诗哪里是什么圣贤教诲,而是兰陵笑笑生在《金、瓶、梅》中所著。这书生信手拈来,佯作学识渊博,却是一时间忘记了其出处。
凤楚狂不喜欢读书,唯独却是对笑笑生这位仁兄推崇备至。因此,一言就揭穿了他的假正经。
一个天天研读《金、瓶、梅》的人跑来这里大肆抨击红颜祸水,那不就是讽刺?
几个围在他身边的书生立即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凤楚狂伏在花千树耳边,低声将其中典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