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高粱米,辣嗓子的烧刀子,窗外呼啸的秋风,扯着粗狂的嗓门说话的蒋彪,令花千树终于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远离了锦衣玉食的京城,来到了苦寒的边关。
她默默地坐在一旁,听顾墨之与沈岩二人探讨关于卧龙关的事情,听他们控诉以往总兵的罪行,一脸的义愤填膺,修长的剑眉在眉心处蹙成了一个疙瘩。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此时的顾墨之一脸浩然正气,抿唇侧耳,一绺墨发散在额前,只看侧颜,便令人怦然心动。
这种认真的样子,多像那个人。
她不自觉地出神,望着火堆,胡思乱想。
“顾夫人,顾夫人?”
沈岩唤了她两声,她都没有觉察。
顾墨之尴尬地轻咳一声:“沈副将你们误会了,这位姑娘并非是我的夫人,顾某人尚未成婚。”
沈岩一怔,倒是蒋彪摸着脑袋爽朗大笑:“我等第一眼见到你们二人,就觉得天造地设,还以为是顾大人携带家属一同赴任呢。原来是我等太心急了,这声夫人喊早了。”
“不是,不是。”一向淡然的顾墨之有点着急:“我们只是......”
越慌乱就越解释不清,竟然磕巴起来。
花千树倒是坦然地笑笑:“我们只是结拜兄妹而已。”
蒋彪看着顾墨之一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模样,促狭地眨眨眼睛,想继续打趣,被沈岩一个眼色给制止了。
“我等太鲁莽,姑娘莫见怪。”
花千树又微微一笑:“我姓花,花凤萧。”
沈岩冲着她拱拱手:“适才见姑娘轻而易举便破了我们的阵法,面对西凉来犯,又临危不乱,身手也不凡,姑娘想必乃是将门之后?”
此人好犀利的眼光!
花千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想着此事再有月余也就隐瞒不住,到时候他们难免要再次误会自己与顾墨之,便解释道:“我夫君原本是个籍籍无名的副将,耳濡目染,多少懂一些。”
沈岩面上明显一愕:“凤萧姑娘原来已然婚配,那您......”
下面的话便不好问出口,觉得自己过于唐突了。
“他已经为国捐躯了。”花千树淡淡地道。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沈岩极诚恳地道歉。
“没关系,为国为民,死后犹荣。”
“凤萧姑娘大义!”蒋彪朝着她一竖拇指:“日后若是有需要差遣之处,军中数千将士都愿意为凤萧姑娘效力。”
花千树心里苦笑。若是那夜放知道自己这般咒他,那张老脸还不知道要阴沉成什么样子。
不过,他为了夜家江山,为了那无上的权势,以身侍奉那个狠毒阴险的老妖婆,应当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吧?
好歹也捐出了一颗肾。
这样想,心里方才解气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