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程梓鸢很想转身就走把说自己胸很贫的马亦涵丢在这里不管，但这绝不可能真的发生。
很快救护车就赶到了，闪着令人警示灯，拉着警笛。
“这边！”程梓鸢冲着救护车拼命挥手。驾驶员一摆方向盘，救护车斜着插出车道，停在程梓鸢和马亦涵身边。车尾门打开，医护人员一跃而下，像两只白猫。
车上下来的随车医生一男一女，面相都很年轻。男的胖却轻盈，女的却瘦的能透过白大褂看到骨头。两人靠近马亦涵。
“没有外伤吧？”男医生问程梓鸢，“你是呼救人是吗？你报告说是腹痛？”
虽然情况紧急，我还是要说，这位男医生的声音尖细，阴阳难辨，神似宦官。
“是我。”程梓鸢答应，“没有外伤。怀疑胆囊炎或者阑尾炎，或者胰腺炎。”
“我......阑尾......已经......切掉了......”马亦涵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就怀疑胆囊炎或者胰腺炎。”
“先上车吧。”女医生说。
两人合力将马亦涵抬起来，救护车司机在刚才这会儿已经把担架放了下来。把马亦涵放上担架，司机立刻回到驾驶室，男女医生把马亦涵推上车，然后自己也踩着车后的踏板跟着上去。
“你也上来。”女医生说，明显是对程梓鸢讲的。
“好。”程梓鸢应了声，脚下一蹬，连踏板助力都没用就直接窜上去了。
女医生戴着听诊器，从领口把胸件掏出来。
听诊器大家都见过，戴在耳朵上的部分叫头件，用来收集声音的部分叫胸件。大冬天的，金属构件很冷。一直放在衣服里面是为了不让胸件的低温刺激到诊察对象。
手伸到马亦涵衣服里面听了一阵，女医生把胸件拿出来，摘下听诊器。
“回院里做B超。先打个六五四二解痉吧。”
六五四二其实应该写做654-2，学名叫消旋山莨菪碱。山莨菪碱的编号是654，消旋山莨菪碱是它的第二种人工合成制剂，所以叫654-2。这是一种解痉药，顾名思义，解除人体痉挛的药物，有点类似阿托品。
马亦涵的腹部的剧烈疼痛是由痉挛引起的，注射654-2会缓解痉挛。至于痉挛又是谁引起的，这还要去医院进一步诊断。
（其实救护车上的决断和措施没有我说的这么简单，但毕竟我目前尚未成为专业人士，就不多说了）
男医生一边左右开弓看似忙乱实则有条不紊地从药瓶里抽着654-2，一边小声说了句：
“身手不错。”
他指的是刚才程梓鸢一步窜上车的动作。这是上战车上多了练出来的。什么事都有两个诀窍，一个是熟能生巧，一个是融会贯通。比如西住美穗当了多少年车长，躲炮弹已经成了习惯，和人打架的时候对方的拳头再快也擦不到她的头发丝。
“谢谢。”程梓鸢点头。“我多说点信息方便诊断。刚才我们在甜品店吃冷饮，她一个人......吃了总共差不多一桶冰激凌吧。”
二三十球冰激凌，除了个别不合口味的以外，马亦涵几乎全吃掉了。程梓鸢无比赞叹她的食量，并怀疑她吃这么多还这么瘦，是不是中焦火旺。
“一桶？”
这个量词其实不准确，装冰激凌的桶有大有小，一升装的也有，五十升装的未必没有。
“三十球左右。”
“三......冬天吃这么多冰的，肯定要受罪啊。”女医生摇摇头。“这是当饭吃了？就算真的当饭吃了，一顿饭也吃不了这么多吧。女孩子这么不注意保护自己？哦对了，你是不是在生理期？”
“我......好像......差.......不多........是这几......天......”
“是几天你还敢吃这么多冰的？”程梓鸢没好气地说。
“我......忘了......”马亦涵可怜巴巴地说。
“我......我服了。”程梓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她自己从来没体验过那啥来了是个什么感觉，但相关段子、文章之类总归看过。她知道大部分女生在生理期都会状态比较不好，没什么力气，脾气相对暴躁，最难熬的是剧烈的绞痛。
据说有的女孩子运气比较好，没什么痛感，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来了。有的则天生比较惨，一到时候就疼的死去活来。
大概马亦涵属于前者，加上这段时间比较忙，可能真忘记......
忘记个鬼啊！这还能忘？
说不定明明记得，为了成功吃到冰激凌又不被程梓鸢拒绝，所以故意没说，选择性失忆了吧。可能是仗着自己属于感觉不大那种，有恃无恐吧。
“这么心大，怎么活到十六岁的......”程梓鸢暗暗吐槽，不过没说出声来。
冰凉的针头刺入皮肤，654-2注射剂被慢慢推入。随着救护车疾驰发动机的轰鸣，呜呜响的警笛，车辆到达了通市第一人民医院一高中学院舰分院。
这时候654-2也发挥作用了，马亦涵紧咬的牙关慢慢有些松开，说话也不那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