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堪回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刘美男自从婚事闹僵了之后，整个人变了，变得更加沉默了，感觉人昏沉沉的，他已经没心情摆摊了，干脆停歇了几天摊，关起门来蒙头睡了几天觉，终于让头脑清醒了些，他认真地梳理着纷乱的思绪，感叹自己命运多舛，婚事如此不顺，他悲哀地长叹了一口气。这时，他想起了多情而讨人喜欢的李巧巧，显然那天她答应借用一天，她不惜损坏自己的名节来帮助自己，如果没有陈萍萍姐妹俩参和搅场，也许是她会对自己产生好感的开始，也不至于不欢而散，最终她赏给他两巴掌，留下火辣辣的回味。如果能够再见到她，他情愿再挨她两巴掌；如果能使她喜欢的话，他情愿天天让她摔自己两巴掌。想到这里，他不禁“扑哧”一声笑了，他产生了要找她的冲动，他要登门向她谢罪，他要向她解释，解除她对自己的误会。于是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上街买了两篮水果和鸡蛋，兴冲冲地来到李巧巧的家门，他轻轻地敲门。
“谁呀？”里面传出李巧巧的柔和声音，随之门“吱”的一声打开。
刘美男大喜过望，迅速进门，把两篮装着鸡蛋和水果的礼物放在桌上。
李巧巧见是刘美男，沉下脸：“你来干什么？”
刘美男笑着说：“来看看你，向你赔罪！”
“我不需要你来赔罪，请你把东西拿回去！”
“我想向你解释那天情况，消除你对我的误会。”
李巧巧气不打一处来，她抓起两篮礼物往门外扔：“我不听！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不欢迎你来！你给我出去！”
被扔到门外的两篮苹果和鸡蛋，鸡蛋全部破碎，苹果到处翻滚，最先引来孩子们哄抢，而后大人们也来观光了。顿时，窃窃私语和惊诧的目光纷纷投向这对年轻人。
刘美男一下子跪在李巧巧面前，有生以来的刘美男第二次推金山倒玉树地跪在他感到对她有愧疚的女人面前：“你别赶我走，让我把话说明白。”
蓦然见男子汉跪在自己面前，李巧巧吓了一跳，眼前的男人如果没有万般无奈和委屈他会下跪吗？李巧巧眼泪唰地沿着两腮滚落，这不是她感动的泪，而是包含着屈辱的泪！她走过来生命过程，男人留给她的心灵创伤太深了，第一个男人在她母亲配合下，强行夺走了她的贞操，也因此她一怒之下的告发使那个男人连同她的母亲进入了监狱；第二个男人就是眼前下跪的男人，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去成全他却遭受他的无情戏弄！说实在的，她当时非常同情他，她对他也比较了解，他虽然样子不好看，并且显得有些木讷，可他心地善良、忠厚，而且勤奋，她当时内心也曾有过打算，眼下这个男人如果值得她同情的话，她说不准会嫁给他。然而，他却在她受创的心灵又无情地戳了一刀，在左邻右舍面前又一次地给她耻辱、难堪！眼下他的下跪，只是表明他的下贱、无耻，只是他惺惺作态，又一次对她的欺骗和侮辱！她依稀记得，眼前这位男人第一次向她下跪是前不久求她借用一天当新娘，竟无情地欺骗了她！眼下他第二次向自己下跪她还会相信吗？她感觉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巧巧再也不理眼前男人的哀求了，她近乎于歇斯底里的狂怒了：“你这个骗子、流氓，给我滚！”
刘美男见此，只好无奈地起身，穿过嘲笑的人群，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家里。
刘美男的出现，给李巧巧刺激很大，他的下跪丝毫没有带给她安慰，而是让她感到他的轻佻和对她又一次的侮辱，使之人生阴影越加扩大。如果她能够耐着性子听刘美男的解释，消除了误会生活也许就会重新开始，然而这一切都离她而去了，她选择不到宽容和理解，而是选择了一条自暴自弃的不归之路。她回想自己生命的历程，她有过快乐的童年和少年，正当她的青春焕发出迷人的光彩时，她的父亲撒手归西，从此她的生活进入恶梦的开始。
留给她青春岁月的第一个噩梦的是，那是她首次当伴娘时候，老天爷居然和她开了要命的玩笑——
新娘子是她的好同学，当她接到同学的结婚喜讯的通知，她自然成了一名伴娘，
男方新郎的房子坐落在乡村，是一座古式的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新房布置在二层，楼下是柴房，堆放着竖起晒干的木柴。
当唢呐声、鞭炮声把新娘和伴娘们送进新房时，首次当伴娘的李巧巧觉得新鲜有趣，只见许多乡邻好奇地涌进新房来看新娘，这是这里农村的风俗习惯。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此话说的一点不差，谁会想到这座小楼房的横梁由于细小而不堪重负，只听“嘭”的一声轰响，横梁全部折断，二楼布置的新房楼板陷塌，所幸柴房无人，只听一声惨叫，一根尖尖的木杆穿过楼板直插入李巧巧的阴道中，她顿时痛昏过去。所幸其他人无恙。
她当即被送进医院------
主人虽然负担了全部的医疗费，但治愈不了留给她心中的阴影。
俗话说，祸不单行，她痊愈出院不久，她慈父病逝。她的精神支柱倒了大半，正当她伤心欲绝之际，她母亲为了金钱不惜断送她的青春，回想哪一幕，她的心在滴血——
当她的母亲带着两眼发红的包工头进入她的房间，正在床上看书的她被吓了一跳。
“妈给你看好对象，以后他就是你的老公。”
她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母亲的口里：“妈，你没喝醉了吧？”
“妈说的是真的，妈是为你好。”
“你妈说是真的，我现在来就是做你的老公。我有的是钱，跟着我，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随着你!”来人对她嬉皮笑脸地说。
“我不稀罕，你给我出去！”她杏眼圆睁，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别这样，我的心肝宝贝，来吧！”来人满嘴喷着酒气恬不知耻地扑向她。
母亲居然帮助来人按住她的双脚，她终于被强暴了！
她一怒之下，告发了来人，因母亲协同强奸，一同入狱。
可怜孤苦伶仃的她，背负着不孝的名声。
她觉得面前一片黑暗，绝望地闭上眼睛-----
当她悬梁自尽的消息传出时，刘美男第一个赶到她家里，把她殡葬，一切费用他全部负担，因为他知道李巧巧再也没有亲人了。这位男子汉站在她的坟前，洒下了多情的泪水！
陈篾匠被释放回家了，他就像一株被寒霜打蔫的小草，一路上低着头不敢抬头见人，生怕乡邻们向他投来讥笑的目光。
其实他也构不成罪，他虽然实施了捆绑女儿手段，但刘美男没有乘机强奸他的女儿，没有形成犯罪后果，所以当他被带进公安局不久，他两个女儿赶到公安局替父亲求情，说明了经过，要求释放父亲。办案民警报经领导同意，对他批评警告后就释放了他。
陈篾匠一到家，关上门，坐在床沿，流下了两行浊泪，他觉得愧对妻子，愧对女儿，也愧对刘美男，也感到没脸见人了，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不如早点追随九泉下的妻子。只是自己还欠刘美男五万元，虽然已经撕了欠条，女儿无需替他负担债务，可自己良心上的债务是永远抹消不了的。他悲哀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默念道：刘美男，我对不起你了！就让我下辈子偿还你的债务吧！
此时他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经历。其实，他不是这里人，他是从城里搬到这里来的，他和家人经历了一条漫长的历史岁月，走过了充满风雨的人生历程——
距县城四十公里的一处乡镇，这是一个依山傍海的鱼米之乡，这里有一个郎中，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两小口恩爱有加，生了两个女儿。却不料遭到飞来的横祸：革命的大风暴席卷中国大地，洪流之中难免泥沙俱下。那时，一个工作队队长权力之大不可想象，可以呼风唤雨，可以随意定一个人为反革命罪，可以把定罪的那人往死里整。
工作队长名字刘阿大，原是无产者光棍一个，因为贫农出身根正苗红，加上好勇斗狠打砸抢积极，居然混进了革命队伍，又当上了工作队长。
合该郎中出事，这个郎中有一天带上妻子出来被刘阿大看见，刘阿大垂涎郎中妻子的美色，心生歹念，一天晚上带上民兵把郎中五花大绑起来，说郎中是国民党特务，定为反革命，准备枪毙。郎中妻子为了救丈夫去了刘阿大住处，央求刘阿大放过丈夫。刘阿大狞笑说，只要她肯献身给他，他就放过她丈夫。郎中妻子说先放了她丈夫她才顺从。刘阿大命人放了郎中，郎中的妻子为了救夫终于被刘阿大奸污了，她羞愤交加，觉得无脸见人，当夜投河自尽了。
郎中闻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携上利刃，把醉醺醺的刘阿大杀死后扔到猪圈，刘阿大被饿猪啃得面目模糊；郎中当即走上逃亡的道路，逃进深山密林似乎与世隔绝的这个村庄，改名换姓，被这里村民收留。为了隐藏秘密，郎中再也不行医了，郎中就是陈篾匠。
陈篾匠却没有把这段苦难的家史告诉他的两个女儿，他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曾经是一个逃亡的杀人犯，他要把这秘密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中。每每女儿询问母亲的情况，陈篾匠总是沉重地告诉女儿，因为家穷，母亲生病无钱医治而去世。说也没错，这两个女儿是后来的妻子柳秋花生育的。看见父亲苦痛的神情，两个懂事的女儿再也不在父亲面前提问母亲的事情了。
也许是遗传的原因吧，妻子长得花容月貌，生出了的两个女儿自然如花似玉了。两个女儿给他带来心中的慰籍，他用心培养、呵护。看见两个女儿，就好像看见当年的妻子，自然勾起他心中的无限苦痛。
对于女儿的婚事，他有自己的看法，他宁愿找外表长样丑些，只要厚道、勤劳，他最看不惯衣冠楚楚心地肮脏的人。所以他看中刘美男，主要是看中他的厚道、勤劳并且经济宽裕，另一方面原因，自己借了他许多钱无力偿还。所以他认为干涉女儿婚姻自主，自己是为了女儿好。虽然自己对女儿的态度是过分点，可也是出于无奈呀！如今女儿已长大成人，自己反而成了女儿的累赘，
自己现在已经了无牵挂了，还是去寻找九泉下的妻子吧！
他看到了桌上一包毒药，那是前几天他从街上地摊买来的“毒鼠灵”，家中老鼠很多，本来他买来是毒老鼠的，现在却变成了自己要用上了。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他不得其解。反正自己已经没脸做人了，还管什么老鼠猖狂，就饶了它们吧！他主意已定，倒了一杯开水，和着毒药吞下，凄然地叫声：“孩子她娘，我找你来了-----”
陈萍萍和陈玲玲两姐妹让父亲先回家，她俩上街买了鱼肉和一瓶酒一起回来安慰父亲，当姐妹俩回家见父亲关上门，认为父亲身心疲惫需要休息，所以就不想惊动他。两姐妹在厨房忙开了，一个小时功夫，香喷喷的鱼肉上桌了，姐姐陈萍萍喜气洋洋地去招呼父亲，可一个劲地叫门却得不到回应，一点声息也没有，又推不开门。陈萍萍预感不妙，连忙跑到窗口，撬开窗门跳进房间，闻到了一股异味，只见父亲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毫无气息，身体已经冰凉了。陈萍萍伏在父亲身上凄然的哭喊：“爹，你这是咋了？爹，你干嘛要离开女儿？女儿还没有孝顺你啊-----”
闻到哭声的陈玲玲在门外叫门：“姐姐，怎么了？快开门！”
陈萍萍打开门，让妹妹进门，姐妹俩伏在父亲身上，哭成一团。
凄厉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纷纷赶来，见此悲惨一幕无不潸然泪下。
姐妹俩相拥而泣。
第十六章：情义无价
刘美男的猪肉铺照常开张，因为顾客不断生意挺好，他猪肉切个不停，忙了大半天活后，猪肉卖完了，他正在关铺收摊，看见一个以前的伙计从街道对面跑来，向他传递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刘师傅，陈篾匠死了！”
刘美男大吃一惊：“他是怎么死的？”
“听说吃了毒鼠灵，你赶紧去看看这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