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姐姐一直看着先生笑,先生一定要娶姐姐回家哦!”
“好啦好啦,口才这样伶俐,平时读书都不见你这样聪慧......”
有狐带着小柱子走了,嘻笑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眯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有狐回来了。
“妖君不冷吗?”有狐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又走回去关门,“门还开着,也不怕着凉。”
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用头在枕头和手臂上来回蹭着,回敬道:“还不是有狐君出门的时候忘了关。”
有狐一愣,旋即无奈地笑了笑:“那还真是有狐的错了,妖君可勿要见怪。”
我没有答话,只是在床上烙饼一样翻着身。总觉得身上乏得很,怎么抻展也不爽快,怎么躺着也不舒服。
“妖君不舒服吗?”有狐走过来,用手抚上我的额头,“已经不烧了。妖君是在床上躺了太久,所以身上不舒适,一会儿用膳完了,我带妖君去逛逛吧。”
我噗嗤笑出来:“用膳?吃饭就吃饭吧,说得那么一本正经的。”
有狐也笑,向我伸出手:“和妖君说话,不敢不正经。”
我不想动,于是伸手朝着有狐的手打了一下,故作委屈道:“可以在床上吃吗?我懒得动。”
“妖君可不要向我撒娇。”有狐在屋里团团走着,眼睛四下寻找,“这里就我和妖君两个人,倘若我□□迷心...啊,在这儿...就不好了。”
原来这个家伙是在找床桌。
有狐把床桌支好,将饭菜端上来:“妖君请用。”
我端起碗:“有狐君现在是先生了?是教武艺,还是文术?”
“我哪有那么高的造诣,”有狐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寻常书籍罢了。”
我把嘴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地问道:“那你会教你的弟子偷鸡吃吗?”
有狐夹菜的手猛地一顿。我费力咽下一嘴的食物,哈哈大笑。
“偷没偷过嘛!”我见有狐不说话,追问道。
“黄鼠狼才偷鸡。”有狐起身去倒茶,“妖君要喝吗?”
“要。”
我接过有狐递过来的茶,喝了几口,好不容易把噎住的食物都顺了下去。松了口气又问道:“有狐,你跟我说实话,你活了这么长久,到底有没有偷过鸡。”
有狐忽然“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满脸通红:“身为狐狸!我除了偷鸡就不能偷点其他的吗?”
“那你到底偷没偷过鸡?”
我咬着筷子眨巴着眼睛看着有狐。石化许久,有狐终于捂着脸长叹一声说:“偷过。”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倒在床上,简直要岔了气。
“帝萸,”有狐把碗筷床桌拿开收拾起来,黑脸道,“今日就不该给你吃饭,半死不活的,看你还敢不敢取笑我。”
我憋住笑,盘着腿在床上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地看着有狐收拾,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你可别那样看着我,”有狐收拾好了来床边坐下,“我好怕。”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怕什么?我觉得我甚是乖巧可爱。”
有狐嫌弃地“哼”了一声:“乖巧可爱?妖君你这个鬼故事说得也太吓人了!”
我威胁般地冲着有狐龇了龇牙。
“好了,不与你打闹了。”有狐眉眼弯弯地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去柜子里取出了什么东西摆在梳妆台上。
“我买了几件衣裳首饰给妖君,”有狐说着往门外走去,“胭脂水粉我不清楚,就托柱子娘亲买了些。妖君且试试,不合适明日就换。我回避,妖君打扮吧。”
“我还不能走。”我装可怜。
有狐墨色的眼底满是温柔:“妖君已然好全了的。速速更衣打扮,有狐带你去走走,解解乏累。”
好吧好吧,走就走。
我翻滚到床边,又从床上滚到地下。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走路了一样,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好不容易蹭到梳妆台前面,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是被换过了的。看大小,应该是有狐的衣服。
“新衣...吗?”我看向梳妆台上托盘里的几件新衣,最下面那件红色和白色相衬的,显得格外好看。
衣服穿上了身,我猛然发觉我这些年都没穿过色彩明艳的服饰。总是一袭纯白,再加上一张苦兮兮的脸,总好似去奔丧一般。
有狐竟这样贴心,女子能用来打扮的物件,几乎都准备得那样齐全。为了不让他的苦心白费,我也尽力打扮得完美,让自己看上去貌美却不庸俗。
折腾许久,我终于满意,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已经快黑透了,院子里点着灯笼。我在房间门口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因为有狐的住所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上十几倍。这不是一个小小的房子,而是一栋庄严的宅院!
“妖君?”有狐在背后拍了我的肩膀。
“嗯?”我回头看着他,还没有从刚刚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妖君这身打扮真是......”有狐微笑,深深地看着我,缓缓说道,“轻纱衣,点绛唇。妖君真的是举世无双的好颜色。”
“有狐君才是举世无双的巨富金主。”我转过来面向他,“这宅子,哪是私塾先生该有的。”
“边走边说,”有狐抓着我的手腕,嘴角始终带着微笑,“妖君有所不知,我已授业五百年有余,就是十栋宅院也买得下来了。”
我笑了笑没有搭话。
到底还是狐狸聪明,在人间行走生存,可比在妖界坑蒙拐骗强多了。
走了许久,才走出有狐家的大门。回头一看,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南川府”三个大字。
“有狐君怎么改名换姓了。”
我跟着有狐在热闹的大街上走着,来往的人不时会有人看一眼我们。
“在人间叫有狐,恐怕早就被人认出身份了。”有狐拦住迎面走来的卖糖葫芦的商贩,买了一串递给我,“这个人卖的好吃,妖君尝尝。”
老实说,我不是很喜爱此类小食,太酸。
“那你在人间是何名讳?”我把糖葫芦伸到有狐嘴边,“你先吃。”
有狐咬住最上面的那颗山楂,外面的糖衣碎裂发出好听的声音。我一下子也变得好想吃一吃,因为糖衣碎裂的声音着实太好听了。
“南川岸。”有狐用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山楂太酸了。”
此时我刚刚也吃下了一枚山楂,眉头皱得拧在一起。
太酸!
“人为什么喜欢吃这样酸的食物,”我抱怨道,“牙都倒了。”
有狐看着我一笑:“因为人不会有那么多的心酸事,吃些酸的,感受一下五味杂陈。”
我正要发问,忽然间听到脆生生的童音喊道:“先生!”
定睛一看,原来是小柱子。身后跟着一个荆钗布裙的女人,想必就是他的娘亲。
“南川先生。”女人过来行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这位姑娘真是容貌倾城,难怪柱子回来说先生的妻子是位美人姐姐。”
“夫人谬赞,”我蹲下和小柱子互相做着鬼脸,“夫人家的小柱子真是聪明可爱,夫人教导有方。”
柱子娘高兴地一笑,客套道:“都是南川先生教的好。”
我把手里的糖葫芦塞给小柱子:“小柱子喜欢糖葫芦吗?”
“喜欢!”小柱子大快朵颐,看得我频频侧目。
“你说小柱子牙会不会倒啊?”我在有狐耳边轻声说。
有狐保持着儒雅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是人,又不是妖。”
“二位,小柱子想换一套新的纸砚,我带他去挑选,就不打扰了。”柱子娘微微欠身,领着小柱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