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纳带着维文在两排壮丽柱子撑着的圆圆的拱顶下走上前,这是一座阴冷潮湿的建筑,比格纳见过的陵墓都加阴冷冷风不停的吹进来,因为窗户上没有玻璃,即便是外面被阳光熏过的暖风,吹过狭窄的隧道,也变成阴寒——两侧低甬道上的窗户在厚实无比的墙垣挤压下犹如隧道
壮丽的柱子上刻着长条凹槽还有攀缘而上的螺旋线,以及装饰在柱间拱顶上波浪形刻线都是油漆后再贴金,但这一切都被金箔的落片和残存的油漆补丁所替代,格纳甚至有点荒唐的想,难倒这些金箔都被修士们刮下换酒喝了
石缝中干裂散落的灰浆,堆砌在墙边,点缀在绿色的苔藓上,地上没有地板,就连石板也没铺过,修士们的便鞋还有朝拜人的硬底鞋,很少踩到角落里,那里的表土上长满了苔藓
屋顶的高侧窗透进光亮,照在油漆的顶木上,十三圣徒、使徒、先知的画像已经和背景模糊成一片,像某一位荒诞派的画家酒后的癫狂之作,只能显露着顶画以及整个教堂已经损腐到了何等程度
格纳闭着呼吸站到了里奥的身旁——祭坛布腐烂的怪异的霉味布满了空气中
从教堂另一端传来的高声做弥散的声响,惊扰安静的大厅,可以看见尘土在光线中飞扬,像唱歌一样的声音念诵着古中央帝国语,众人应和着“我们前去,”里奥说
格纳本想跪在祭坛前,祈祷完毕就离开,听到里奥的话微微一愣,因为正如他了解的那样,里奥并不是一个异常虔诚敬神的人,神在于里奥看来是拿来用的,不是敬的格纳意识里奥情绪上似乎有些异样,也许是基于对暴行的义愤,在这神的居所下而不能容忍
他这样想着里奥已经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格纳冷静了情绪,慌忙摘下除了剑以外的其他武器,带着维文追上了里奥祭坛之后是一切神圣的地方,是不容许携带武器进入,但是骑士的剑除外,横档与剑身交叉成十字,本身就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它也是宗教仪式的一部分
教堂东翼的圣坛分成两间,最先经过的那一间摆满的长条的凳子,这一排排座位是供修士祈祷时,或坐或站用的里奥在门口停留了一会,房间的祈祷正在进行,是由一位司铎主持,他像是已经厌倦了祈祷一样,诵读祈祷文的声调怪异而且满是鲁莽的火气,简直一团混乱
一群年轻的修士在下面喧哗,有说有笑闹腾不止,而负责教导他们的见习修士导师在打盹,鞭笞用的藤条也失去了该有的威吓至于巡察的执事则躲到房间的另外一角和另一个修士聊的正欢,既不参与祈祷,也不管见习修士们的表现
里奥只看了一会就失去了耐心,修道院的高级修士们已经松懈到了任凭年轻修士们在教堂里胡闹,这个修道已经快失去活力和希望了见习修士一般都是顽皮的小伙子,因为他们往往都是家中的幼子这种事情很普通:把多余的儿子献给上帝,而修道院也乐于接受,因为为了确保埃阿不会拒绝这也礼物,父亲们还会捐赠一份财产,可能是一些土地,一座磨坊,或者一个果园,足够支撑这个儿子渡过修道院的贫穷生活而这些没有专职的见习修士往往就是最不肯服从的人
就如同格纳一样,因为太过顽皮差一点就被送去修道院,没有去成的原因是浣熊队长破产了,拿不出捐献的钱而格纳逃过祭礼堂的黑衣学徒则是浣熊队长又有点积蓄,再来,就是里奥成人了,格纳成为了一个伯爵的守护骑士
其实,送家中的幼子去修道院也是很多贵族的传统,这可以有效的减少财产继承方面的威胁,还可以在主那里为家族邀得一份虔诚的美名如果,不是马克斯韦尔和里奥的外公达成协议,里奥现在要考虑的一定是琢磨着在那里给他瓦伦西亚的弟弟修建一座合适的修道院,他那个受尽宠爱的弟弟不住进去,那么他就得住进去
再向外的一间是圣堂,里面停靠着的是圣徒的灵枢,里奥推门走了进去,在房间的中间是一个大理石棺材,它放在白色的基座上,基座上镌刻数不清的锯齿条纹,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拱劵形成的护廊,这是象征圣徒安息后的宫殿
他走到棺材前,踏上基座推开了棺盖,他向里看,除了一个镶着宝石的石枕外,什么也没有
格纳目瞪口呆,这不是里奥该干的事,也不是里奥能干的事,除了教堂里的专业执事,负责圣骸、圣衣、祭坛布的那位,任何人不能打开圣棺,即便它是空的
“里奥,你不能这样,会被人发现的”格纳低声喊道,他挥手让维文站到门外守住
里奥俯视着圣棺,一只手在棺椁里面里面摩挲着,就这么待了好一会,直至格纳的心沉了下去,沉到了谷底,才站起身,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