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白卷历来都不会有什么好成绩,不管是在哪个时代。
周毅丝毫不觉得他会遇上一个认为交白卷就是勇气可嘉然后破格录取他的老先生。
但是他也算是个看得开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再想也已经改变不了事实,那索姓就随它去,还就不相信了,堂堂二十一世纪的人才,来到了十一世纪还能让科举给憋死?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好歹心里面还是有些失落,就好比是他们说的没进过高考考场的人生都是不完整的人生,周毅觉得,没有考上好大学那才是不完整的人生。
好在周毅的兴趣爱好比较广泛,科举给他的吸引力还不是很强大,比如说之前他承诺过的给刘老先生改进麻将生产速度的事情,他就比较上心。
之前周毅还想着发明个推刨来让刘老先生震惊一把,结果却是人家早就已经在用这种东西了,这让他很是沮丧。
想来想去,居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这让他更加沮丧了。最终只能作罢,还是等以后想到再说吧。
没有目标的生活是无聊的,而有想法但是实现不了,更是让人郁闷,因为周毅不再看书,《水浒传》的稿子也已经全部完成交给了周青,胜利合作社的规模已经不允许扩大,再扩大可能下一步就是被取缔了,官府是不允许有实力强横的商人出现的,特别是这个商人还没权,那简直就是待宰的肥羊。
城外,岷江的江畔,初夏的傍晚,流水潺潺,杨柳依依。
周毅双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草根,看着天空中翻滚的白云。
来到北宋一年的时间了,自己到底改变了什么?是那屋顶上的烟囱?还是名下大把的钱?
周毅觉得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天下太平,想要被平等对待,说起来似乎理所当然,但是这个理想却是那么难实现,以至于一千年之后,也仅仅是完成了一小部分。
河流对岸有树皮做顶的木屋,看他们穿着的衣服周毅就知道这是少数民族,他们的生活自成一派,让周毅很是羡慕。
炊烟袅袅,到做晚饭的时候了,一个姑娘挑着水桶唱着歌,到山脚下的一条小河来装水,这条小河就在这里汇入岷江,周毅觉得它的长度还不到两里。
水车转悠起来,那些竹筒浸入水里的时候装上一些水,转动到高空之中,水倾泻而下,直接用桶放在预定位置即可,因为是水流驱动,无需人力,几乎可以看做是一台自动机械。
一千年后农村实用的器具,早在汉唐时候就已经出现,比如说水车,比如说犁,甚至沿用千年,形制都无需改进,可见设计之科学,周毅是自叹弗如。
其实府试到殿试中间间隔的时间并不长,因此周毅担心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府试由礼部主持,各个府路都派有礼部官员下来,少则一二人,多则四五人,这些人既是监考人员,又是改卷人员,一切都在当地完成。
考试之后,试卷将会进行密封,称之为糊名,因此改卷者不知考生为何人,必然无法徇私,更有甚者,还要进行交叉审核,更减少了舞弊和误判的几率。考中之人,便会有好几个官府的队伍举着写有考中者——也就是举人,的匾额,从成都出发,分成几条线路前往考中者家中道贺,称之为放榜。
其实,放榜的队伍还没进城,大家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毕竟考中举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个县里若是每一次科举都能够出一个举人,那绝对是在科举史上留名的存在。今年青神县居然出了举人,自然让人瞩目。
放榜的队伍正前方一人,穿着红黑相间的官服,双手擒着一块牌子,上书放榜二字。随后两人抬着一面铜锣,十步一响,乃是定制。再后面,便是拿着名单的三人并排而行。
城外,百姓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随着锣鼓的声音到门外来看,自开科举,为官不再是富人专利,寒门学子十年苦读,中榜之后登堂入室者不乏其人,正所谓寒窗十年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是也。这穷人之中,自然也有参加科举的。
不过科举岂是那么容易中的?随着这队伍进城,他们的脸上也逐渐露出失望的神色,因为这意味着中举人者并不在城外。
外面的老百姓失望,不过城内的学子就高兴起来,大家都纷纷揣测,这中举的到底是谁?是最近光芒大盛的周毅,还是学识渊博的孔先生,又或者是张仲、黄尧……
听说外面来人放榜了,周敏便拉着周毅就往外面走,在她的心目中,这个洗心革面的哥哥那是无所不能,中个举人自然不在话下。
周毅唯有苦笑,若是交白卷都能够中举,那让那些饱读诗书的学子情何以堪?
但是又不好拂了妹妹的兴致,便只好被拽出门,往道上去等着去了。
不一会儿,周毅便看到了张仲等熟人,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那些人到底走往哪边去。
受人瞩目对于这些个官差来说早已经是司空见惯,自然也就见怪不怪,只按照地方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个带路的,领着这些人就往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