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风沉吟片刻给他指点了一条明路,那就是赶紧到人大谋个位置,省得在正府办如坐针毡。叶江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自己年纪也不小,想下基层主持工作不太现实,遂接受了何世风的建议。
经过何世风一番运作,基本确定让叶江到省人大任选举联络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正厅待遇,就等省人大常委会开会履行一下手续便走马上任。
叶江主动退出,徐璃无疑是呼声最高的人选,有于道明明确支持,有老书记方方面面的关系,拨正几乎没有悬念,难怪她干劲十足。
在这节骨眼上,于道明专门打电话给方晟,警告他收敛点,不要节外生枝闹出绯闻。其实于道明不说,方晟也明白,因此强忍着没去找徐璃。
另一方面,于道明也找徐璃谈了一次,表示尊重她的隐私和婚姻选择,但社会是现实的,组织部提拔任用干部的确会考虑婚姻状况,建议她在拨正之前放缓与冯子奇协议离婚进程。
“红河群体事件很明显冯子奇脱不了干系,但大家都清楚那是冯家的事,跟你无关,之前调查组也证实你在银山工作期间从未参与、干预地皮方面的事,因此在群体事件问题上你说得清,也经得起考验;如果离婚,那么情况略有不同,按程序组织部要派人到正府办和银山市委调查了解你的生活作风,你想,会不会有人趁机造谣、无中生有?组织部门没有甄别真伪的义务,对于存在争议的干部往往采取宁可错杀不可错用的原则,等你好不容易洗清冤屈,秘书长的位置已经归了人家……”
于道明说得很委婉,徐璃心知肚明倘若组织部到银山走访,罗世宽、邵卫平以及被打下去的郑丰达之流必定煽风点火,极尽渲染自己与方晟的私情,偏偏私情又是真的,根本不存在所谓“洗清冤屈”。
“谢谢于省长指点,我明白了。”徐璃淡淡地说。
说这番话,于道明觉得很窝心。明明知道徐璃与方晟有染,自己身为赵尧尧的舅舅还非得替他俩掩饰,简直枉为长辈。
然而有什么办法呢?放眼双江官场,能放心并收为己用的官员并不多,而象徐璃这样有能力、有水平又听话的更是凤毛麟角,只能倚仗方晟带出来的家底子,大力重用范晓灵、房朝阳这批黄海旧部。
人的欲望总是没有休止的。
刚到双江,于道明的心态是在副省长位置上退休,将来回京都人大、政协捞个位置养老;意外当上常务副省长后,于道明又觉得凭自己的实力还能更进半步。
不想当省长的副省长不是好副省长嘛。
市纪委对储开山的审讯还在进行当中。要说储开山也真怂得可以,自从宣布双规后押到点上,第一天心理防线就完全崩溃,不管不顾地什么都说,连逢年过节到市领导家送节等小事都托盘而出,弄得纪委干部不得不反复提醒他:
“挑重点说!”
“你只说自己的问题,不要乱扯!”
滔滔不绝交代了三天,厚厚几十页材料送到许玉贤案头,为方便查阅,姜姝特意将牵涉到市委领导独立装订成册,其中罗世宽的材料最多。
许玉贤花了三天才看完,将姜姝叫到办公室,叹道:“问题触目惊心呐,如果查证下来都属实,银山将掀起一场廉政风暴!”
闻弦而知雅意,姜姝试探道:“我们就事论事,查到储开山为止?”
“当前工作重点是经济建设,市委市正府要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不能折腾,也经不起折腾,”说到这里许玉贤拍了拍卷宗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纪委还是要抓主要矛盾,揪出情节严重、贪腐金额巨大的贪官,收一点土特产、纪念品等小打小闹的行为就不要深究了。”
从市委书记角度出,辖内不出事、没有特大丑闻和案件就行,免得省里三天两头惦记,派工作组过来督查。此时的许玉贤心气已经淡了,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在市委书记位置上多呆一天好一天。
姜姝看出他的心思,提醒道:“但储开山提到了牛德贵冤案,罗世宽有明显造假和陷害行为。事实上,从我到银山工作起就不时听到牛德贵被冤枉的说法……”
许玉贤挥挥手,不容分说道:“那是省纪委查的案子,判决是潇南法院,不要多管闲事!”
姜姝这才悟出许玉贤从内心抗拒为牛德贵翻案,因为此案生在他任期内,若真定性为冤案,非但要挖出一大批官员包括纪委、检察院、法院,许玉贤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