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伯格用一只手捂着伤口站直了身体,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着拳头,仿佛要把两个卑劣的鼠人镇住似的。下士注意到医生这个动作,摇了摇头。“跑,”他命令到。“我不能把它们留在这里太久。”一阵苦涩的笑声从他的唇边冒出。“我死定了。”
医生知道卡伦伯格是对的。站在他身边虽然很英勇,但却只会让他们毫无意义地死去,现实驱使着卡伦伯格飞快地离开。在他身后,他能听到钢铁的碰撞声,战斗又开始了。
年轻的医生没有回头看。
每走一步,卡伦伯格的身体就会感到一阵伤口撕裂的剧痛。他把一边扶着墙壁支撑身体,一边用手攥着肋间的伤口。他感到新鲜的血液从他手指间喷涌而出,他不顾疼痛,把伤口捂紧。如果得不到帮助,他知道那个下士活不了多久。“附近还有几个巡逻队的人手,只要我……”
只是,无论卡伦伯格如何乐观,他最后都发现自己受骗了。当他一瘸一拐地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时,一个衣着褴褛的鼠人突然从草堆里钻了出来。那家伙的不仅两只爪子里都夹着一把剑,就连它的尾巴尖上也绑着一把匕首,它使用的武器锋刃处都像锯尺一样锯齿分明。
卡伦伯格向后退去,他的心脏因恐惧砰砰直跳,这让他的出血情况更恶化了几分。那家伙抬起嘴,鼻子抽搐着,啜饮着年轻医生恐惧的气味。一阵无情的笑声划破了沉默。
“离我远点!”
当鼠人蹑手蹑脚地向他靠近时,卡伦伯格恳求道:“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怪物停了一下,又大笑起来。使卡伦伯格更感到害怕的是,那东西居然能用一种听起来语气十分卑鄙的塔普特通用语,跟他正常说话。
“医生这个东西,医生,”鼠人用一只爪子指着卡伦伯格。“杀一个医生玩意儿!现在、现在、杀、杀、任务完成!yes!yes!”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没有伤害你?”
鼠人把脑袋歪向一边,用圆滚的红眼紧盯着格伦。“我们聪明!聪明!”鼠人吐了口口水,“懂医术的人可以治病。停下、停下、美丽的瘟疫!”它毛茸茸的嘴唇往后拉去,露出锋利的獠牙,露出野蛮的笑容。“医生玩意儿不能阻止瘟疫!yes!yes!除了瘟疫医生之外,所有医生玩意儿都是我们的目标,die!die!”
“鼠辈!闭嘴,你的废话太多了。”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小路岔口拐了过来,尽管卡伦伯格看不清对方那被宽檐帽和鸟嘴面具遮住的面庞,可他还是肯定那绝对是个鼠人。“瘟疫医生,居然有人和鼠人同流合污!”卡伦伯格大吼道,不顾牵动自己的伤势,“你玷污了医生这个职业的荣誉,你……”
没等他说完,约翰的身形就如同鬼魅一般欺近他身边。下一秒,一颗头颅就伴随着喷涌的热血,一齐飞上了天空。伏击的鼠人耳朵耸动了一下,暗红色的眼珠骨碌碌乱转,脚步向后退了两步。
“鼠辈,”约翰连回头看那个鼠人的耐心都没有,径直向小巷外边走去,“这片儿的医生都被斩除干净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虽然好多活儿都是我干的——剩下的放火。杀人、放火,这两个步骤是制造混乱和恐惧的经典模式,这就不用我教你们了吧?我还有事情要去做。还有,你记得把我的这身行头也烧掉。”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身上的鸟嘴面具、宽檐帽、披斗篷利索地摘下了,扔到泥泞的街道上。
很快,约翰就恢复成了昨天没有被某个存在用入梦术操控前的样子,只不过是他那隐藏在红褐色的头发下面的、烙印头皮上的“六指儿”徽记依旧存在着,并将一直存在下去。
昨天下午,他虽然没有死在那-萨尔古那群异怪的攻击之下,但是却被它们“标记”上了。等到回到庇护所睡了一觉之后,那位可怕的乌黯主君就又拥有了一个仆从。
恶魔疯狂给约翰进行了洗脑。而就在刚刚,通过那个瘟疫医生标配的鸟嘴面具上面的护目镜,格拉兹特又给他下达了一个最后指令——“找到整件事情的‘最初之人’,消灭他。”
为此,他要去和自己的兄长见上一面。因为就他所知,那位“最初之人”和他的兄长一直有联系,他们彼此之间正在进行着交易。他要做的就是让汉斯带着他,接近那个目标,然后再用乌黯主君交给自己的东西,给予对方一次难以预料的重创。
而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他还需要做一些伪装:随着瘟疫医生的服装送到他床头的,还有一个小布囊,里面装着一块绿油油的石块,现在约翰将其取了出来,囫囵吞到肚子里面。
下一秒,他就不由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