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他又瞥了眼佩尔·瑟瑞斯。“但是你们也不要想着独善其身,躲到乡下别墅里逃避瘟疫这种想法是不可取的。那样的话,维克塞斯国王和公爵大人都会不满意,相当不满意。”
接着,他又扭头转向了吉纳迪。“现在已知的问题都已经获得了解决,就剩下你的事情,我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神秘的施法者,我希望你能跟我走一趟。”
“合适的理由,但不是合适的时机。”说着,吉纳迪右眼那颗魔法眼球就迸发出了夺目的光辉,瞬间的闪耀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除了加装了炼金机械眼球的三十四号。
只不过,虽然他看清楚了整件事情,但是还是没有办法阻挡一个施法者触发提前在身体上附加的“意外序列法术”逃遁。吉纳迪的双腿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在地面上用力一踏,整个人便倒飞着从其刚刚爬入的窗户激射出去。几个纵跃,他便消失在了三十四号的视野里面。
“滑不溜秋的家伙,”三十四号恶狠狠地说道。他没有去追踪吉纳迪——并非是无力追踪又或者没有想过,否则,他也没有必要展露出机械附肢——真正让他选择留下来的原因,是突然传入他耳朵内的几声奇怪的刺耳鸣叫。
三只成年斗隼——饥肠辘辘、惊魂不定、怒气勃然得难以用语言形容——尖啸着从地下室里奔跑出来。在埃勒温死亡的一瞬间,大宅内的几个防御性质的符文法术全部被自动触发。关着斗隼的笼门被法术符文打开,那些可怕的大鸟从房间里一跃而出,势如杀回尘世的死灵。
它们的嗅觉很发达,环形走廊里的鲜血气味刺激到了它们。三只猛禽跳入上台阶,就如同有过排练似地迅速奔跑向顶楼的房间。它们冲进了那些黑炼金药剂师的队伍,随意挥舞长喙和匕首般的尖爪。包括佩尔·瑟瑞斯在内,几名狗蛭惊呼着互相推搡,有人想攻击那些恐怖的凶兽,有人想从它们身边逃开,他们陷入彻底的混乱。
就如同三十四号刚刚所说,这些人现在对埃赛勒姆很有用,因此他不能放任猛禽屠杀这些人。
……
病恹恹的约翰没有想到,坐在桌边的乌尔格林居然会对他挥出拳头,而且一拳命中他的脑袋。
约翰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面。
碎踵者马上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袋,将他装在里面,扛到了肩膀上面向酒馆的后门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运货用的宽厢马车,乌尔格林把麻袋用几个半空的啤酒桶遮掩了一下,便坐到了驭手的位置上驱策着挽马向前行进,他的目标地点是潟湖镇的一处货运码头。
码头附近有不少警卫,不过他们似乎谁也不在意一个跛脚的健壮啤酒商又或者运货人——这个职业在节日的时候出现得频率高得惊人,而且乌尔格林还是一个老面孔。
他亲自将酒桶和麻袋,逐一运到码头石台的边缘,一艘大艇正等候在那里。
几个船员帮乌尔格林将“货物”搬到了大艇中部的几条桨手长凳上,然后便拿起船桨。碎踵者就坐在船员们身边,黑色水面颤抖似的泛起波浪,大艇快速驶向了运河的主航线。
大艇沿着运河行进,来到大约三里格之外、停靠在一座港口南侧的一艘双桅横帆船旁边。船尾挂着代表所属商行的旗帜,尾部大窗之上刷着“啤酒行会”的招牌。不过,但凡有出海经验的人都能看出,这艘大船应该是一艘新船。大艇来到船的背风一侧,几名男女在船腰处立起了吊架。
吊架的挽具是个简单的加固皮套,松垮垮地悬着几条绳索。乌尔格林用绳索把麻袋捆在挽具上,然后朝上面挥挥手。依旧保持晕眩状态(麻袋里面也撒了些炼金药剂)的约翰,木偶似地被人从大艇上腾空吊起,在双桅船的船舷上磕碰了一两下,最后被几双手安全地接上船腰。
乌尔格林自己爬上登船网,爬到甲板上的时候,船员们正在解开麻袋。老碎踵者挤开了那些船员,“我来看管这个家伙,”说完,他就自己亲自解开挽具,扶起被装在麻袋里走了一路的约翰。船员们去忙着用更多的滑轮组将大艇吊上来,这比拉一个人上来麻烦多了。
老碎踵者落实了在水上时,自己对这艘船的第一印象——它的确是一艘新船,气味芬芳,装备整齐。但他发现甲板上只有四个,而且都在操作吊架。另外,这艘船安静得不寻常。风、水和木头的声音当然不会少,但听不见人类的声音,无论是脚步声、咳嗽声、说话声还是船舱里的鼾声。
“起锚!”待到安置好了大艇,甲板上的领航员高喊:“南东南,稳着点儿,满帆前行。”
“南东南,满帆,稳着点儿着。知道了。”有个女人回答道,她是船上的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