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来之前,赵潭已经叮嘱过她,无论刘妈妈说什么,都不许她说一句话。
赵潭不紧不慢地道:“说了,刘妈妈只会更恨我,今后的路亦会更为难走,我们没必要硬碰硬。”她被困在这角院出不去,刘妈妈只会变本加厉。
彩英哭红了眼,“可是这样,姑娘得受多大的委屈?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心痛难过的。”
赵潭笑了笑,“我不委屈。”她只怕身边的人受委屈,只怕母亲受委屈。
彩英揉了揉眼,泣不成声,“姑娘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赵潭转眸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太阳已经落山了,清冷的风刮着树叶乱晃,远远地天边墨色的云层渐渐晕开,她忽然觉得天地宽广。
她不该困在这样的闺门里。
或许是经过生死,她向往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被拘束,没有羁绊,随心所欲。
......
翌日午时,彩英急急忙忙回来禀话:“姑娘,姑奶奶和姑爷回来了,前院忙成了一锅粥。”
赵潭神色未变,站起身道:“我去二伯母那一趟,你守在院子里。”
彩英惊诧地望着赵潭,“姑娘如何出去?”
虽然后罩房那边的仆妇调了不少去前院帮衬,可这样出去难免不会撞见人。
赵潭忽而看向窗外的那棵梧桐树,繁茂的枝叶伸到了角院的红墙外。
她嫁去湖广曹家后,跟随教头学过几年拳脚功夫,为了能站在他的身侧,她下了不少苦功。
若是顺着梧桐树翻出去,她有九成的把握。
彩英视线也落到窗外的大树上,半晌终于想明白了似的,惊愕捂住了嘴。
“姑娘是想从那里......”彩英着急地道,“这墙足有两丈高,要是摔下去......”
“信我。”赵潭打断她的话,单单只说了两个字。
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有信念、更令人安心。
彩英望着赵潭毅然的模样,心里酸楚更甚。姑娘为何就这般苦。
这个年纪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偏偏比谁都承受得多。
彩英沉重地道:“姑娘万事小心。”从今往后只要是姑娘的决定,她都会谨遵吩咐。
......
赵潭等几个仆妇去了后罩房,换了身余婆子提前准备的丫鬟衣裙,顺着梧桐树悄然翻过了挡在后面的红墙。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一根手腕粗的枝桠,另一只手攀附住墙檐,身子忽而一跃,落在红墙底下的一片杂草中。
赵潭的手掌蹭到了尖厉的石块,掌心被划破一道口。
这副身子还没有经过几年的训练,身手自是没有后来的她干净利落。
赵潭忍着痛站起身,沿着墙角往外走。从这里出去有个洞门连着抄手游廊,游廊外是一片荷塘。荷塘背面的山石后便是二房的住处云安居。
赵潭低着头快步穿过荷塘。
这个时候府里的仆妇丫鬟都去了前院,赵潭一路通行无阻,很快就到了云安居。
云安居的院门半掩着,赵潭轻轻推开了门。
她听见正屋里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二伯母曾氏也是一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