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应是打心底,担忧舅老爷在京城会藉藉无名、仕途堪忧,才会说出这样接近于感慨的话。
这也太好办了!
飞云在心底默默窃喜。
在京城这地界上,殿下未来的“大舅兄”哪能仕途黯淡、前程无光?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提他这个熠王身边的第一侍卫了。
就算不经过殿下,他飞云也能送未来的舅老爷“上青云”!
这么想着,飞云笑着道:“沈公子自然当的起谢,谢定然是要谢的,姑娘莫要推辞才是。”
※
入夜,东宫,司华殿。
太子身穿明黄寝衣,面向一尊白玉佛,盘腿坐在蒲团上。
他那张向来在人前温润的脸上,此刻难掩暴戾焦躁之气。
此刻,他手里飞快捻着佛珠,本是可以令人平心静气的动作,显然无法压制他内心的暴躁。
“萧柏源是猪吗?杀人还在承恩公府里杀,竟还敢用承恩公府的马车,这不是明摆着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愚蠢!像猪一样蠢!”
突然,太子怒声问道,声音里尽是戾气。
垂首立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身形一震。
男人的脸色,带着久病在床的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极瘦,瘦到身上穿着的袍子,都像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一样。
不是别人,正是深夜从密道偷偷来东宫的,承恩公世子,萧敬成。
萧敬成恭谨道:“殿下息怒,那日沙弥自以为得了手,又见对方遮遮掩掩出寺,怕对方故意放钩子,情急之下才登门报信儿。
那辆马车和车夫,都是特地安排的,万不敢放徽记在上头,可今天早上捞出来时,却有了徽记,应是对方的手笔。”
这话,令太子猛地想到什么,从蒲团上站起身,转身看向他:“沙弥已经死那么多天,尸身却丝毫不腐,这其中定有缘由,说不得,当真是被人提前放下的钩子……四弟当日中毒,昏迷不醒,他身边之人定然已经心神大乱,万没有这等能耐。你速速去查,本宫要知道,幕后指使究竟是谁!”
萧敬成垂首应下,忖度几息,问道:“阿爹想让臣问问,熠王那边若紧咬不放……”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不耐打断:“你把收尾扫干净,仅凭一车一尸,他们定不了你们的罪,本宫会伺机替你们出面……太后那边,你也要竭力安抚,万不能再从她那坏了事。”
萧敬成赶忙应下。
太子见状,敛住怒意,语重心长道:“这些日子风声紧,你就别再来了,消息都送到福缘楼去,府里通往此处的密道……也万不能让人查出来。总之,这次的事,承恩公府必须把它给本宫扛下,来日待到事成之后,本宫绝不会亏待你们。”
萧敬成拱手应下,又汇报了些朝堂上的安排,这才告辞离开。
待他走后,太子脸上的暴戾之色,再难遏制,眼眶竟开始泛起猩红之色。
先前给太后报信的小太监见状,适时上前:“殿下,宫里新进了几个颜色好的新人儿,要不要给您带来降降火。”
太子把手上的佛珠,往蒲团上一扔,脸上尽是阴戾之色:“去挑两个不要命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