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明苦笑着,和叶文详细介绍起汤佐这个人来。
汤佐和所有的死磕派律师一样,他的原则很明显:所有的案件,所有的!一定都是倾向于弱势群体,弱势群体具有天然的正义性。政府和群众,一定是政府的错,富人和贫民的,一定是富人的错。即使不是政府、官、富人,一定要往那地方引导,再千方百计的和体制挂上钩,体制是万能的,造谣不可怕、而且是必须的,最重要的是把自己首先打造成一个正义的天使!他老汤就是天使中的大天使!
而且汤佐特别会挑选案件,他几乎专门打行政诉讼和争议大的刑事诉讼,他选择的案件,一定有舆论焦点,能掀起风浪的案子。而他一旦接受了案件,马上就会开始发微博,艾特大v,你看看,又开始强拆了,官二代、富二代为富不仁,坑害百姓,等等等等,估计他自己都不会信,然后造舆论。最好能往什么正当防卫、犯罪阻却上面引,反正是公安局抓错人。
如果是刑事案子,在他会见犯罪嫌疑人前,马上全程微薄直播,时刻突出公安机关如何设置障碍阻止本律师会见,不管有没有受阻碍,都必定声称本人现在已被监视,时刻要做好去喝茶的准备,把自己要打造成一个受害者。
以前他们这些死磕派律师会见犯罪嫌疑人后,一般会立刻发布刑事逼供的消息,被吊了几天几夜、大小便失禁啊,空调调最热啊,强灯照着不让睡觉啊等等等,简直就是渣滓洞,一旦这些套路用上,潜意识里就引导舆论把所有当事人的一切口供都抛弃,把注意力从案件本身转移到律师身上来。幸亏最近两高加大了对这些做法的打击,在现在的形势下,这些套路有所收敛。
但案件到了检察院,他就又开始表演了,汤佐会突出检察院如何阻止本律师阅卷,最好能站在写有检察院牌子前高举一份标语,写明“辩护律师请求阅卷”或“还律师依法阅卷权利”等等,其实并没有人拦过他。随后阅卷完,要发个微博说:本律师到xx检察院阅卷,复印一张材料很便宜,才五块一张什么的,而事实上现在很多法院在网络上面,只要登入系统,案卷都是无纸化处理,但他就会视而不见,为什么张睿明这么清楚,因为当年刚进检察院时,他就是这样被汤佐坑过,当时看到网络上一边倒的对检察院收费的质
疑,他还傻乎乎的算过,要是真能复印五块钱一张,那他一个月赚的复印费早就比工资还高了。
而一旦进入法院开庭阶段,重头戏就要来了,像汤佐这种死磕派不论有什么理由首先申请合议庭全体回避,不回避就是不依法审判,要是万一真的回避了,上来的合议庭继续申请回避,该方法一直用到不能再用为止,甚至还自创了最著名的奇葩理由:因为我不是**,所以我要求任何党员都不能审判我。
最后,很多老法官最怕开有汤佐出场的庭,因为肾受不了,有他庭审的每一项程序、每一次质证,每一次发言,都会拖得特别特别长,简直是一种折磨。
张睿明用了几分钟,把汤佐的特点详细的和叶文介绍了一番,对他来讲,提到这个名字,提到这个人已经就是一种折磨了,更别说还要在今后的庭审中面对他,张睿明简直想这个苦差事交给顾海,让他来做庭主攻手,“不知道这小子的肾好不好,经不经得起庭审鏖战。”张睿明不怀好意的想到。
“你怎么会对他这么熟悉啊?”叶文问道。
“运气不好,和他交过一次手,一个比较普通的刑事案子,虽然最后还是我赢了,但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张睿明回答道
叶文莞尔一笑:“看来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听你这样一讲,我觉得南江集团绝对找对人了。这样你该怎么办呢,法院对峙起来,你岂不是会很麻烦。”叶文现在习惯了站在张睿明的角度考虑问题,面对强敌的苦恼让她抬手蹙眉做首状,顿时有种西施蹙眉的画面感。
张睿明喝了一口水,突然想到这起南江集团的案子中,汤佐发挥的空间其实很少,这起案子,几乎没有争议点,不管怎么样,环境污染是破坏公益的铁罪,在这个层面,汤佐没有操作余地,他的攻击点不会是这里。
“还有什么消息吗?”张睿明问道,如果攻击点不是环境污染的对错,那剩下的选择到底会是什么。
“没有了,我都把兜底都翻给你看了。”叶文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翻口袋的动作,她这条过膝短裙本来没有口袋,被她这样一翻,差点走光,张睿明赶紧转过头去,避免看到什么。
“好,既然没有什么别的消息,那今天感谢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张睿明看了看手表,掩饰自己刚刚一瞬间的尴尬。
“这么早就走了?不再聊下?”叶文看起来有点不舍。
“嗯,等下11点,我妻子就要查岗了,已婚男人嘛,总不能让家里担心。”张睿明坦然的说出自己的婚姻情况,他不想给人任何误解,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叶文神情有一瞬间的不悦,但稍纵即逝,张睿明看在眼里,但没有说什么。
两人站起来,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