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父亲把之前苦正的第一道、第二道水滤掉,为你奉上清香、淡然的第三道茶,也是希望你能容易入口,喝的轻松,平和一些,就像这次为你谋划的前途一样,也是希望在我们两年老力衰之前,扶你上马,送你一段飞黄腾踏。”
张睿明望着眼前的王英雄,这番话若在平时,再联系之前王英雄的款款好意,那必定是会打动自己,但是现在,津药化工的案子正箭在弦上,马上就要开始搜查,此时王英雄刻意的卖弄温情,不得不引起了自己的警惕。
如果此时有任何的心软,这个案子就很难进行下去。
但此时,又若是轻易翻脸,于情理上来说,却又太过意不去了,但国家公益扛在肩上,明天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搜查津药化工,这是大义所至。
王英雄不愧是老辣的津港大佬,今天晚上他请出副市长蒲任出席,不管是为张睿明谋事还是展示实力,都是绝妙的一笔。于私卖了张睿明一个大大的人情,于公,摆明了自己手里的影响力,让检院和警方不得不考虑案件影响,投鼠忌器。
而且,张擎苍还坐在这里呢,父亲和王叔的关系,张睿明心里一直很清楚,在零散的记忆里,王英雄就一直与张家有所走动,如果现在贸然撕破脸,父亲肯定会顾及与王英雄的情谊,痛骂自己一番,但如果不说,明天直接登门搜查,那更是显得自己刻薄无情,毫无人性了。
张睿明陷入纠结,只能默默饮了一杯手上清茶,淡香的茶汤顺着舌尖,流过唇齿,贯满双颊,顿时香气满满充沛唇间。
就在这一低头间,张睿明突然发现面前茶几上这套红木茶具有些奇怪,仔细一看这套茶具略显老旧,红木的托盘上有几处的碰蹭的痕迹,张睿明不太懂茶道,但也看出这茶具的颜色、款式也与这茶楼整体清雅飘渺的素色装饰不太融洽,看上去不太像是这里本有的茶具,再仔细一看,在茶座的右下角处,有两行篆刻的小字,上面刻着两句诗词:青山一道同**,明月何曾是两乡。
张睿明唯一的爱好就是古诗词,这一眼就看出这诗来由,出自王昌龄的《送柴侍御》,一般是用在临别赠友人的场合,这两句说的意思也是“两地的青山同承云雾,同受雨露润泽,虽间隔万里,但看的也是同一轮圆月”的知己之情。
再仔细一看,两行小字下面还有落款:“吾兄临行,英雄谨赠。”
这……?见张睿明一脸疑惑的样子,久未说话的张擎苍,缓缓开口说道:“这是当年我去广西跑第一笔单子时,你王叔送给我的,我带了这套茶具,在广西的偏僻山里,我就靠这套茶具喝了一年的茶,守了一年厂房,才跑成了第一笔单子,这就是你王叔的情谊见证。”
张睿明一下明白过来,原来这是父亲当年辞职后,山穷水尽之时,王英雄仗义出手,给了张擎苍第一笔单子和这个茶具,让张擎苍终于在商海赚到第一桶金,才使的张家有机会翻身。
“所以,当时,我回来后,就把这套茶具带回来,一直存在这里“韵阁”,说起来,老王,我们用这个茶具也喝了十多年茶了哦?”张擎苍最后这句倒是对王英雄说的。
“嗯,有这么久了,你看这茶渍都渗进木色里去了。”
锦上添花倒不难,最珍贵的是雪中送炭。
看到这,张睿明心里一沉,之前吴小琴、王援朝那些人的面目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要不?这次就放王叔一马?
这下张睿明更不好提明天搜查津药化工的事了,此时说出来,自己简直就是无情无义的罪人。
“睿明啊,我知道你最近负责的事,我也不是怕你查,而是我……这个确实有难言之隐啊。”
没想到,王英雄借着此时气氛率先说出了张睿明的心事。
“王叔,这个,哎……”原本设想无数种开头的张睿明竟突然语塞。
“我们津药化工是津港……不,是整个南州省最大的医药化工集团了,这次的事件,不管怎样,我知道,我们肯定是最有嫌疑的,但是,睿明,你要知道,我手下一个制药厂就有2000多名职工,我也不止这一份产业,我也不可能时时监督、面面俱到的去管理每一个罐体的情况,每一次生产,每一次过滤,我不可能都守在旁边,但我一直以来都是把环保、安全放到第一位的,不然我也不会投入三个亿来研发这样一个废物处理系统,而且自从荆沙河的消息爆出之后,我特意要求他们每个车间的负责人,必须加强管理,车间主任必须每次生产,每批次废料都严格按程序来,责任到人,台帐清清楚楚,可以说,我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但现在,我更是担起一个企业家的责任义务来,我愿意尽最大程度的配合,只要一点,就是你们检察院和西江分局那边,这几个月不要对我们动手,让我平稳的ipo,你要我出钱出人都可以,睿明,我这是真心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