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操控我,也没有任何人把我当作工具,我的动机只有一点法律”
“哦,希望你真心是这样想的,但我告诉你一点,法律是人为了适应形势,规划社会而制定的,而现在,我就是站在“形势”这一点上!”
两人目光直直对视,这曾经亲密的二人间,此刻互相仇视的眼神中,仿佛有实质一般刀剑相向。
张睿明盯了王英雄几秒,慢慢转身离开,王英雄眼神灼灼,直视着张睿明离去的背影,两人最后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临走到门前,张睿明转身,摊开双手,留下一句话给王英雄。
“最后送你一句话,法律如同一把武器,掌握在不同的人手里发挥出不同的威力。而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在法庭上从未败过的高手……”
王英雄高昂着头,没有回答,冷冷逼视着这位检察官。
张睿明手指翻开,张开双臂,这一瞬间宛若战神。
“而这人就站在你面前!”
…………
妻子离开的第三天,在卧室的梳妆镜前,显出一张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的脸来
张睿明已经几天没收拾过自己了,这几天他都忙着准备正式起诉津药化工的事,他已经和陈捷那边说好了,今天材料应该就会提交到津港市检公诉科来,而民行科这边的刑附民公益诉讼,应该也会跟着一起提上市检高层的讨论桌。
之前电话里,陈捷的语气还是充满了疑惑,他对张睿明要求西江分局在调查还未充分之前,就贸然提起诉讼的做法还是有一些怀疑的。在他看来,这个案子能够牵涉上津药化工的证据链还不完整,特别是现在,在几次不成功的调查活动打草惊蛇后,津药化工已经彻底的销毁了相关的违法证据,目前已经找不到别的蛛丝马迹了,而陈捷手上能够与津药化工相关联的证据只有司机李永建的供述,可孤证不立案啊,怎么张睿明现在却催着自己把案子就移过来?这一贯沉稳的张睿明怎么如此急了?
张睿明却笑着说道:“谁说只有孤证的?我手里还有几个关键证据呢,检验鉴定就有三个在做了,从车间母液罐到荆沙河水体,每个环节我都取样在鉴定,其中排污地那里的已经出报告了,另外两个我之前和那边的老师联系了,这两天就能出结果,所以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走程序了。”
“你小子不错啊!瞒着我把事情办到这个地步了。”电话那边传来了陈捷难得的笑声,虽然证据链不是太扎实,但目前来说也已经够了,而且案子移送检察院剩下的事情也不关他的事,他还乐的一个轻松,“好咧,你说可以就可以了,我明天就让下面把案子移到你们市检,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了。”
“王英雄那边……你一点搞定啊!”
“好,我尽力。”
“那先把他给拘……”张睿明话还没说完,陈捷就急急挂了电话,他心里有点担心这小子,希望他真能按先前答应的,直接把王英雄给搞定了,不然就算移交案子过来,不能扳倒王英雄,那自己这些付出就付之东流了……
张睿明昨晚就这样在纠结和思念妻子的痛苦中慢慢睡去。
而今天醒来,张睿明就即将迎来关键的一次报告,如何说服市检正式对王英雄提起公诉,是他这几天心里的心事之一,也伴着别的痛苦折磨着他几夜没睡好。
多想事好,多想工作就不用想别的烦心事,比如妻子唐诗离家出走的事。
相爱十余年,张睿明第一次清楚的了解了“失魂落魄”的含义,自从那天大吵后,唐诗就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张睿明最开始还带着争吵后的愤怒,但愤怒很快冷静下来,变成失落,而失落马上又变成了痛苦。
其实平时倒还好,工作一忙起来就没了烦心的时间,最怕的是某个醒来的早晨,看着空荡荡的双人床,看到妻子还没收好的一支眉笔、一根牙刷,看到某件她未带走的衣服,窗户打开,风轻轻吹开她还没翻页的一本小说,那时,就会清醒的意识到。
“哦,她真的已经离开了。”
然后便是心口如同被什么揪住一般,像什么东西直直的往里面钻一样,疼的无法呼吸。
张睿明便是这样,在市检工作时,表明看起来波澜不惊,毫无起伏,可当手机不小心翻到妻子与自己的合照时,内心瞬间崩塌,而在心疼过后,便是一地荒芜。
张睿明不是没试着去找她,可是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根本就不会接听他的,开始挂了几次后,再打过去,就完全是被设置了黑名单,已经拨不进了。
问唐诗娘家,说没有回去过,张睿明只能向岳父岳母道歉,二老倒没太责怪张睿明,还答应替他把女儿劝回去,这倒让张睿明稍稍安心。
可一个女人在外面始终让人担心,张睿明四处寻找,倒也不太难的在两人之前投资的一套市区小公寓那里发现了唐诗的踪迹,虽然没碰到她的面,但张睿明发现钥匙锁已经换过后,再通过妻子的几个闺蜜,总算确定了唐诗就一个人住在公寓里。
张睿明在门口守了一晚上,说了许多话,妻子却始终没打开那扇门,也没有任何回应。
没办法,只能先给两人冷静的时间。
而如今,面对镜子里如同丧家犬的自己,张睿明猛的捧起一把冷水,胡乱的在脸上擦了两把,冰冷的春江水刺激皮肤的每一寸毛孔,神经末梢传来的脉冲电流让张睿明的脸部肌肉连着抽搐了几下。
好了,打起精神,今天还要提起公诉,这也是正式向王英雄出手的时刻。
到了市检,张睿明先跑到公诉科找谢其生,结果谢其生却不在,得知是带着早上西江分局移送过来的案卷到严检办公室去了。张睿明一听就猜到是津药化工的案卷,他马上又往老严办公室赶过去。
刚到老严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姜桂之性的副检察长老严那独有的嘶哑吼声传来。
“这案子这样搞,我不同意,在我这审查不通过!”